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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八章 兵变!斩你祭旗!


这时候,电报机数量众多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不同的电报机分别对应不同的衙门与军队,信息得以同时传递,大大提升了通讯的效率。

做完这一切后,徐妙锦长长吐出一口气,心头的略微放松了一些。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枪响,自文庙深处骤然传来,犹如惊雷乍起,猛然将她吓得心口一颤。

未及多想,便见一名将领,带着一队官兵从外面急匆匆走来。

一名站岗的护卫立即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吗?”

那武将拱手道:“刚才听到文庙里传来枪声,恐有变故,电报机房负责联络朝廷中枢,不容有任何闪失,特率人前来护卫。”

“不必了,这里一切安好,你等去别的地方巡逻吧。”站岗的护卫当即回绝道。

“本将是山东巡按王守廉大人的命令,按照事先预定的防变方案,听到枪响,即刻接管电报机房,以防有失。”武将向上拱手,旋即喝道:“从现在开始,电报机房由本将麾下人马接管,如有抵抗,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一道清冷又满是杀伐之音的女声响起:“本宫在此,谁敢乱来?”

哗啦啦!

哗啦啦!

两队人马从里面的左右两侧,鱼贯而出。

一身戎装的徐妙锦迈步而出。

武将顿时愣住了。

此时,徐妙锦旁边的一名太监喊道:“贵妃娘娘驾到!”

听到这道鸭公般尖叫的声音,再见到眼前的阵势,后方跟随武将而来的武丁们纷纷放下兵器,跪下齐声呼道:“参见贵妃娘娘!”

为首的武将见状,也只得跪下去行礼,道:“末将参见贵妃娘娘。”

徐妙锦冷冷看着,问道:“你方才说,你是奉山东巡按王守廉的命令,来此接管电报机房?”

“是!”武将连忙应声,又立即补充道:“王巡按说了,陛下祭祀圣人,这是天大的事情,绝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故而事先制订了相应的预案,叮嘱我等,万一出现了什么变故,即按预案中的方案行事。”

“刚才末将在外面听到有枪声,按照事先制订的预案,这种情况下,末将应率麾下人马,接管电报机房,以防有变。”

王守廉还真是会找借口啊!

徐妙锦轻轻点头,本来想说自己的护卫已经接管了这里,将他赶走,但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转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现任何职?”

她担心有什么变故,决定先稳住对方再说。

武将忙道:“末将刘镇邦,乃是山东按察使司麾下武丁司下属的六品武官。”

大明体制里,武将所给的品级往往虚高。

比如说,原来百户就是六品武将。

当然,自朱允熥推行新政以来,除了少数边疆及部分特殊地区仍保留了卫所制之外,其余大部分皆已裁撤。

新军完全是重新打造。

原来的卫所军,大多转为地方捕快衙差,或是变成了武丁。

但为了最大限度降低推行改革的阻力,朱允熥当然不会将武级的品级降低。

因此,眼前这个六品武将,实际上所管辖的武丁仅百余人,战力更不是正规的新军可比。

说是六品,实际上一名七品文官就能节制他。

这种情况,倒并非朱允熥重文轻武。

纯粹是转制之后,原武将的品级虚高而已。

在实际上的权力运作中,就会挤出这部分水分了。

徐妙锦淡淡笑道:“陛下来此祭祀圣人,却是辛苦你带武丁护卫了。”

“朝廷不会忘了你的功绩,待祭祀结束后,陛下必会论功行赏。”

刘镇邦哪里知道这是徐妙锦安定人心的说词,听得贵妃娘娘赞赏,忙道:“为朝廷效力,乃是末将份内之事,身为大明臣子,自当报效国家,报效陛下。”

徐妙锦笑道:“不错,你有这份心,本宫甚是欣慰。”

“你且随本宫进来,本宫有话与你说。”

刘镇邦愣了一下。

自己小小一个统率百名武丁的小将,身份何其卑微,堂堂的贵妃娘娘,能有什么事要与自己说呢?

还不在外面直接说,反而让自己入内去谈。

一愣神间,却见贵妃娘娘已转身进了里面,刘镇邦知道自己难以推脱,只好硬着头皮也跟上。

刚到门口,却被两名护卫伸手拦去。

“贵妃娘娘面前,不得带枪进入。”

这是正理。

也是最基本的礼节。

刘镇邦并没有怀疑什么,顺手便将身上的枪拿下,交到护卫手中。

他前脚刚跟着徐妙锦踏入院内,走入里面的大堂上。

便见一名太监踉跄着从文庙与孔府相连的小门冲了出来。

此人徐妙锦认得,正是先前奉赵瑞之命,来向自己传旨的那位内侍。

那太监本欲急急赶往徐妙锦的住处,岂料一抬眼就见她已在此地,当下喜出望外,连忙趋前,神情急切,话语更是带着颤抖:

“贵妃娘娘!山东巡按王守廉暗中联络一批官员,向陛下逼谏,要陛下罢黜新学,复行旧道。”

“他们已调换了文庙的部分守卫,欲对圣驾行兵谏之事,逼迫陛下按他们的要求下旨。”

“眼下陛下身边,唯有寥寥数十名天枢司侍卫护着。”

“山东巡抚李崇文、大儒方孝孺等人,与王守廉激烈争辩,却被他下令当场拿下。”

“方才甚至有人朝天放枪,以示威吓,强令拿人,试图逼迫陛下就范!”

“奴才先前传旨,正要回转,恰巧撞见此幕,趁他们疏忽,趁机从小门溜了出来。”

“还请娘娘立刻率人救驾!”

他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全部一一禀报。

唯独对于开枪之人乃是朝廷钦犯,昔日的周王朱橚一事,他也不清楚。

禀报时自然就说成了追随王守廉的官员。

闻言,徐妙锦心头猛地沉了下去,如坠冰窟。

先前虽已下令发了几封电报、布置防范,但她心中始终存着一线侥幸。

或许王守廉并不敢行如此大不韪之事。

或许他一经举事,便被立时镇压,自己不过是虚惊一场。

徐妙锦甚至暗自盼着,自己只是多疑。

假传旨意,调动军队,也无非是事后请罪罢了。

可此刻,这名太监的话无异于当头一棒。

刚才的猜测,一切竟都成真。

王守廉不但举兵谏君,更已威胁到皇帝安危!

四周的侍卫们全都面面相觑,神色骇然。

先前见贵妃娘娘骤然如临大敌,他们心中便猜测必有要事,却不知具体缘由。

此时听小太监一番禀报,个个惊得面色失血。

古丽扎巴与笛娜渃娅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心底翻起滔天骇浪。

在此前的传闻中,大明皇帝权势炽盛,如日中天,几近神明。

怎会有人胆敢在文庙中以兵谏威胁圣驾?

这简直不可思议!

“莫慌。”徐妙锦眼底一抹惊色迅速敛去,沉声道,“本宫早有预料,所以才提前来此布置。”

短暂的惊愕过后,她迅速恢复了冷静与威仪,声音沉稳而有力。

侍卫们闻言,心头顿时安定许多。

先前贵妃娘娘下令发电报调兵的事,他们都亲眼目睹。

贵妃娘娘还令人拦住了所谓的前来接管电报机房的武丁。

看来,贵妃娘娘果然神机妙算,竟然能未卜先知,提前布置。

有贵妃坐镇,他们相信,此番必定是有惊无险。

众人目光,皆望向刚刚随徐妙锦一起进来的武丁将领刘镇邦。

他刚才口口声声说,乃是奉山东巡按王守廉之命,前来接管电报机房,莫不是早就串谋好了,要一起行谋逆之事?

刘镇邦也惊呆了。

没想到突然之间竟发生了这种事。

此时他一个人在堂内,麾下的武丁皆在外面。

刘镇邦顿时深感大事不妙。

想要逃跑,已经迟了。

徐妙锦脸色一变,喝道:“刘镇邦,你刚才说,是王守廉安排你听到枪声,就带武丁来包围电报机房,接管此地,你莫不是早与王守廉勾结,意欲行不轨之事?”

声音虽仍清脆,却是杀气腾腾。

刘镇邦刹时汗如雨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不已:“贵妃娘娘明鉴,末将只是按预案行事,并不知那贼子王守廉,竟敢行如此悖逆之事。”

“若是末将知道的话,早就将王守廉拿下,交到陛下御前处置了,又岂会听他的调度安排。”

徐妙锦冷冷道:“事到如今,你还要巧舌狡辩吗?”

“你可知本宫为何不在孔府有前堂大院,却带着护卫,来到了这电报机房。”

“本宫早就已经知道,王守廉勾结武丁司的将领,欲行大逆不道之事。”

“就在刚才,本宫已经给政务处,军务处发了电文,将陛下祭祀圣人的祷文通告天下。”

“同时,调济南附近的新军,以及其他各路新军,快马加鞭赶来曲阜。”

“今天日落之前,第一支新军便会抵达。”

“你若现在回头,戴罪立功,事成之后,本宫还可在陛下面前,为你求情。”

“说不定不但无过,反而立了救驾大功。”

“若是再执迷不悟,本宫现在就先斩你祭旗。”

“待朝廷平定叛乱之日,再诛你九族!”

刘镇邦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本来被胁迫逼着做这种事,他就胆战心惊。

此际听到贵妃娘娘一番警告,也知道她出现在这里,是真的早有准备,继续硬抗,那就死路一条了。

“末将……末将……”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徐妙锦冷哼了一声,道:“若本宫猜得不差,必是你平日里贪污受贿,捞了银子,被那王守廉抓住了把柄,才会受他的要胁,听他的命令行事吧?”

刘镇邦顿时大惊失色,低声脱口道:“贵妃娘娘何以得知?”

他声音虽轻,却被徐妙锦听得清清楚楚,当即再度提高了音量喝道:“虽然大明律法对贪污受贿的处罚极严,但凡事总有轻重。贪污受贿,犹可救矣,若要造反,行大逆不道之事,那就只有满门尽诛,九族皆斩这一条路了。”

“莫不是你真以为,就凭他王守廉和区区几名官员,勾结在一起,就能反得了大明朝?”

刘镇邦放声哭泣道:“贵妃娘娘救我,末将只是迫不得已,受胁迫才行动,并无造反之意啊。”

他磕头不止,连声道:“末将就算再糊涂,也深知眼下天下人心皆向着大明,向着陛下,别说他一个王守廉,就算是十个,一百个,也绝无造反成功的可能。”

徐妙锦冷声道:“那你还跟着他一起行动,你是想自寻死路吗?”

刘镇邦哭着解释道:“王守廉派来的人说,此番行动,只是向陛下兵谏,请陛下废黜新学,重兴程朱理学,并不涉及造反之事。”

“他还说,此事若成,末将等不但无罪,反而有匡扶社稷之功。”

“此前因为“席云琅案”,按察使司大量官员牵涉其中,被罢职免官,下狱问罪。”

“虽然我们武丁司的将领,并不管刑名之事,受牵连的尚且不多,可我们毕竟归属于按察使司麾下,往日里与此前不少下狱的官员,都有人情往来。”

“如今朝廷要严查山东按察使司,我们也难免会被牵扯进去。”

“这些年官场沉浮,末将虽不是大贪巨蠹,却也受了一些官场不良风气的影响,拿过一些钱财。”

“前几日,王守廉找到末将,一番言语恫吓,末将本来就心虚,便向他认罪求饶恕。”

“王守廉便逼迫末将,要末将在陛下祭祀圣人之日,按他的命令行事。”

“末将一方面因为自己贪法受贿的把柄在他手里捏着,且若不听从,他是山东巡按,眼下朝廷又正好在大力整肃山东按察使司,他一道弹劾上去,立时便能要了末将的性命。”

“另一方面,也是真的相信他王守廉只是行兵谏之事,并无造反之意,才同意了配合他采取行动。”

“若那王守廉当真要造反的话,就算将刀架在末将的脖子上,末将宁愿死,也绝不敢追随他!”

“末将也想不到,那王守廉胆大包天,竟敢以兵谏为名,行造反之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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