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9章 以慈善为名

波克汗反复强调自己有着巨大的财富，他不指望能改写自己的命运，他只想求一个安稳的死亡，枪毙或者绞刑他都不在乎。

    负责审判的官员明显心动了，毕竟左右都是杀死一个罪犯而已。

    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得到一大笔钱，无论是交到国库，还是用来补偿民众都比用酷烈的方式杀死一个囚犯更有价值。

    不过弗兰茨可不会动摇，他绝不会因为钱和这些垃圾做交易，他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

    无论波克汗所谓的宝藏是真是假，弗兰茨都不在乎。一个黑老大就算再有钱在国家面前也不值一提。

    反倒是如果因为钱就改变了原则，那弗兰茨之前所做的不都白费了？

    能拿到钱还好，如果拿不到，甚至损失了人手，那岂不是要把别人笑死？

    不过弗兰茨不得不说，不管什么领域能登顶的人都是有两把刷子。

    事实上波克汗没能拖延太久，弗兰茨的命令十分坚决，波克汗这种罪大恶极之人必死。

    当信使再次在广场上高声朗读弗兰茨的命令，维也纳的市民们彻底沸腾了。

    至少在此时他们觉得皇帝和他们是一伙的，而且不会被金钱所收买。

    民众们纷纷举起手大拇指朝下，就像古罗马竞技场中对角斗士的宣判一般。

    “死刑！死刑！”

    同时也有无数的受害者抱头痛哭。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一个妇人坐地哭泣。

    有人想起来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有人想起了自己幼时走散的胞弟，救命钱被抢，养老钱被偷，家产被骗.

    波克汗突然怒眼圆睁，他的眼睛很大，长相可怖，如果是平时恐怕那些民众恐怕早就被吓得落荒而逃。

    然而此时无数的愤怒汇聚于此，波克汗并没能看到狼狈的普通人。

    那些他平日里瞧不起的人为他选择了穿刺之刑，民众现场削尖了一个木桩，然后把波克汗穿了上去。

    其他的鼠帮高层也都被一一处死，一旁还悬着前奥地利帝国警察总长和副长的尸体。

    每一具尸体上都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他所犯过的罪行。

    不过波克汗、库尔特、克里姆三人身上挂的是卷轴，因为几个牌子根本写不下。

    除此之外不断有大人物、黑帮首领、流氓头子被押到广场，这些人也都不是泛泛之辈即便上了刑场也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但一旁行刑官手中的鞭子很快就抽光了他们的骄傲，几鞭子下去这群黑老大也和普通马仔没什么区别立刻惨叫连连。

    他们的罪行很快就得到证实，然后便是行刑。

    能挂在广场上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人，一般的恶徒处刑结束之后便会装上马车送进为城市供暖的锅炉以便为后续的行刑腾出位置。

    这样的处刑无疑是极具传奇性质的，就好像他们听过的那些戏剧一样，弗兰茨的个人声望在此时也到达了一个新的顶点。

    不过反对之声同样巨大，毕竟这样的杀戮实在太疯狂了，根本不符合传统。

    而且很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为奥地利帝国打上野蛮帝国的标签。

    一部分官员和报纸已经开始为“能干的黑警”招魂，按照他们的说法：

    如果皇帝陛下将有才能、有个性的坏孩子都杀光，那么剩下的乖孩子们很可能无法处理维也纳的复杂情况。

    弗兰茨并不喜欢捂嘴，但在此时这种敏感时期为黑警招魂，他不得不怀疑双方之间有了不得的利益关系。

    于是乎奥地利帝国的监察再次行动起来，目的就是揪出可能潜在的链条。

    如果只是蠢大不了不用，但如果是局内人，那正好斩草除根。

    实际上弗兰茨已经开始招募新的警察队伍，这些人将由退伍军人、私家侦探、大学生，以及一切身体健康、思想纯洁，并致力于将奥地利建设为更美好国家的有志青年。

    同时弗兰茨还建立了奥地利帝国第一所警察学校，他需要重新定义奥地利帝国内警察这个职业。

    除此之外一个专门负责检查警察系统的部门也将被建立，这并非是弗兰茨对别人的隐私有什么特殊癖好。

    而是太多平行的监察组织也会造成责任的相互推诿，反倒是会减弱监察的力量。

    当弗兰茨的招募令发出之后，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场景，那就是报名的人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贵族次子。

    他们很多都接受过中学以上的教育，身体强壮，无所事事且一腔热血。

    于是乎就有人给奥地利帝国的新警察部队起了“次子团”的外号。

    表面上扫荡行动似乎非常成功，过程也很轻松。弗兰茨一道命令下去军队进入维也纳，恶徒授首，民众弹冠相庆。

    但实际上维也纳的那些黑警还没审理完毕，这些人个个都是老滑头对于审判之类的事情再熟悉不过。

    每个人都是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在没有确切的人证、物证的情况下，只能是疑罪从无。

    哪怕是克里姆的账本摆在眼前，他们也一样抵死不认就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审讯官一发力，这群人就开始装疯卖傻。直到审死了数人，他们才开始交代，但依然是谎话连篇。

    这群人最有恃无恐的地方就在于他们在外面还有自己的势力，只要有人敢指证他，那人全家就会立刻遭到报复。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维也纳的一个个黑恶势力被拔除，这些黑警的最后底牌也逐渐消失。

    随着越来越多的物证和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对维也纳警察的筛选工作也已经完成。

    一千多人中只有十几人被证明无较大过错，剩下80%被判处极刑，20%遭到流放。

    整场扫荡行动涉及金额接近三亿弗罗林，其中库尔特一人独占1.7亿弗罗林。

    奥地利帝国政府已经成立了一个专项部门准备用以上资金弥补受害者，剩余的钱财将作为福利发给城市居民。

    不过奥托·冯·艾森海姆男爵的审讯就更加困难了，这货自身的罪证确凿，尤其是喜欢到处印自己发明的家徽很容易分辨。

    但这个人一直胡乱攀咬，到处爆那些大人物的黑料，这就让事情变得很麻烦。

    弗兰茨现在清理的仅仅是警察系统和内政部，他可不想和约瑟夫二世一样四处树敌最后落得个人亡政息的下场。

    从古罗马时代的凯撒开始，再到俄国的彼得大帝，亚历山大二世都没逃过相同的下场。

    其中彼得大帝更是处死了反对自己改革的儿子，这段历史其实还能和奥地利帝国扯上一些关系。

    因为彼得大帝的皇储阿列克谢其实先逃到了维也纳寻求庇护，当时的皇帝查理六世（特蕾莎女皇的父亲）不想得罪俄国便将阿列克谢藏到了那不勒斯的一座城堡里。

    然而彼得大帝时期的俄国特务机关表现出了惊人的高效，他们很快就锁定了阿列克谢的所在地，并派出了列夫·托尔斯泰的祖先彼得·托尔斯泰。

    彼得·托尔斯泰软硬兼施，甚至还带来了彼得大帝的亲笔信。

    信中彼得大帝声称：“我对波罗的海发誓，只要你回来我绝不追究你的罪行，还会让你过得比谁都好！”

    阿列克谢此时便开始犹豫了，在奥地利帝国他毕竟只是一个流亡者，在那不勒斯的日子让他过得并不痛快。

    查理六世得知此事便也劝阿列克谢回到俄国去继承皇位，当时奥地利和俄国的关系还不错，而且阿列克谢的妻子和哈布斯堡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查理六世心中盘算着等到阿列克谢继承俄国皇位，那哈布斯堡家族就又添了一份助力。

    而且按照哈布斯堡家族的脑回路，彼得一世再怎么样也不会违背誓言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

    于是乎阿列克谢便接受了回国的要求，为了讨好这位未来的新沙皇，维也纳的贵族们还为他举办了一场宴会送行。

    然而等待阿列克谢回到俄国的是无尽的屈辱和无尽的酷刑，最终他不明不白地死在监狱之中。

    奥地利帝国对俄国的不信任也到达了顶点，之后哈布斯堡家族嫁女儿从没考虑过俄国。

    之前弗兰茨与奥尔加的联姻就遭到了极大反对，哪怕是到了今天很多奥地利的阴谋家也觉得是尼古拉一世派人袭击了奥尔加的车驾。

    如果说他们以上都是独裁者格局太小，心胸太狭隘，但格拉古兄弟呢？

    他们希望阻止土地兼并，甚至将自己的土地分给穷人，为的就是实现保民官的誓言让罗马人都有口饭吃。

    可结果呢？哥哥被元老院的元老们用板凳活活砸死，弟弟被割掉脑袋灌满水银。

    说实话弗兰茨是真没想到这么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不过弗兰茨既不会将艾森海姆男爵藏起来，也不会将他交出去。

    弗兰茨要一查到底，他就不信一条鱼就能把整个奥地利帝国给掀了。

    如果偌大的奥地利帝国能让一条鱼给掀翻了，那弗兰茨这么多年的努力算是什么？

    他不光要查，还要一查到底。只要情况属实，弗兰茨就苍蝇蚊子一起打。

    就算是真查出了天大的问题，现在也是解决问题的好时候，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可就不多了。

    至于那些人要恨就去恨艾森海姆男爵吧。

    弗兰茨会把艾森海姆男爵口中所谓的秘密全掏出来，然后再把他送去给贵族元老院。

    这就叫物尽其用，两不耽误。

    艾森海姆男爵口中的惊天大秘密确实牵扯了不少人，不过弗兰茨更惊喜的是能提早发现这个贪腐链条。

    在此时弗兰茨才算明白为什么约翰·肯彭一直说艾森海姆是个天才。

    能拿到三次奥地利帝国全机构司法考试的头名确实很有才能，不过这样的人成了敌人才更可怕。

    艾森海姆所说的贪腐链条其实非常难以发现，不过也不算多高明就是打着道德和慈善的幌子向奥地利帝国的各个部门输送利益。

    这些人会先找一些大人物来背书，名字更是一个比一个取得响亮。

    奥地利帝国伤残军人安置委员会、奥地利帝国战争遗孤收容所、奥地利帝国殖民与发展合作组织、奥地利帝国赈灾中心、奥地利帝国进步协会、奥地利帝国人道主义救济会.

    这些名字乍一看还以为是官方组织，甚至比弗兰茨自己取的名字都更像官方组织。

    而且他们找来的那些大人物也足够有分量，不是战争英雄就是德高望重的世袭大贵族，又或者是某个名声极响的公爵夫人，甚至拉来皇室成员也不奇怪。

    毕竟他们打着的是道德的旗号，谁又会拒绝为那些伤残军人和战争遗孤说两句好话呢？

    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举动却是在无意中成为了别人的挡箭牌，哪怕就是弗兰茨乍看之下也以为是某个部门搞出来的组织。

    弗兰茨早就明令禁止了民众私自募捐，他当初就是怕有人将慈善变成一种生意。

    其实之前奥地利帝国的监察部门就曾经将这类的资料送到弗兰茨手边，不过他想当然地认为没人敢顶风作案，更是觉得这可能是官方的临时组织就没太在意。

    而且这种组织非常难以定义，甚至监察部门本身都不好将其定性，更怕是皇帝本人搞出来的组织。

    尤其是像奥地利帝国进步协会这样，以提升精英群体生活水平、有利于奥地利帝国在社会、技术、道德和军事等方面进步为宗旨的组织与弗兰茨的风格太过相近。

    整个结构的运作也相当正规，先是募捐，然后便是向招标的公司下单（实际上都是参与者的公司），接下来便是运输和签收。

    他们甚至会为货物付加急费，其实这笔所谓的加急费更像是封口费，为的就是拉铁路和海运部门下水。

    一般来说他们运的都是空箱子，不过有些时候为了掩人耳目也会运一些货物，但这些货物一旦被签收就会很快出现在黑市上，毕竟他们可不是真的要搞慈善。

    整个流程在外部看来挑不出一点毛病，而且涉及到教会、贵族、帝国官员、商人，沿途的铁路、海关，甚至是搬运工人。

    所有人的利益都被紧密捆绑在一起，没人愿意揭开这个秘密，因为大家都能获得好处。

    外人想要调查必然是困难重重，不过奥托·冯·艾森海姆男爵作为知情人的举报提供了大量关键信息让很多问题一下子便迎刃而解。

    说来弗兰茨还应该好好感谢一下艾森海姆男爵，不过他居然想以此为要挟换取活命的机会就实在太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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