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丫头,危
刘南山凭借其高效得近乎非常规的任务完成能力,在情报局的地位水涨船高,获取消息的渠道也愈发灵通。某日,一份加密等级极高的密电被直接送到了他的手上,内容极其简短,只有三个字:丫头危。
刘南山心头一凛,立刻意识到这消息的真正接收者是谁。他找到正在伪满某高官宅邸屋顶上惬意晒太阳的姑奶奶,将电文内容转述。
猫听完,瞳孔瞬间缩成一条细线,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带着磨牙声的呼噜:“喵!(唱戏的是个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他有什么用!)” 她焦躁地用爪子刨了刨瓦片,“喵!(回去!立刻回去看丫头!)”
刘南山不敢耽搁,迅速以最高效率交接了手头任务,利用精进的伪装技巧——他甚至已经能熟练制作和使用人皮面具——将自己打扮成一个风尘仆仆的普通客商,带着猫,悄无声息地潜回了阔别数年的长沙城。
稍作打探,这几年长沙的变故便让他心头沉重。原来,丫头在去年就被诊断出患有严重的肺病,身体每况愈下。到了今年二月,更是传出病危的消息。据说二月红为此去求张启山赐药,硬是在张府门外跪了三天三夜,可张府大门始终紧闭。自那以后,二月红便心灰意冷,闭门不出,彻底告别了梨园舞台。五月,张启山从北平带回一位夫人,据说是新月饭店的大小姐。如今长沙城来了一位新督军,正与张启山明争暗抢军权。九门中的吴家也遭了大难,听说下地的人几乎死绝,只逃出来一个年纪最小的。而陈皮,最近又开始发疯,造了不少杀孽,九门中也无人出面制止。
夜幕降临,刘南山凭借对红府地形的熟悉,轻易潜入了府内。猫回到久违的“家”,心情不错,尾巴竖得高高的,轻轻摇晃着,在各个熟悉的角落嗅来嗅去。然而,很快她的动作慢了下来,鼻翼微动,从空气中捕捉到了几丝不寻常的、带着阴晦气息的味道。她循着气味,毫不客气地直接闯入了丫头和二月红的卧房。
房间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灯。二月红并未入睡,他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本医书,眼神却空洞地望着虚空。不过几年光景,他两鬓竟已斑白,眼下的青黑浓重,整个人被一股深沉的愁绪和伤痛笼罩着。丫头在床上睡着了,呼吸微弱,一只手还紧紧牵着二月红的手。
听到动静,二月红抬起头,当看到门口那抹熟悉的黑色身影时,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红了,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姑奶奶……您……您回来了……”
猫轻盈地跳上床榻,先是凑到丫头脸旁仔细闻了闻,随即不耐地一爪子掀开了被子!被子下,丫头原本纤细的腰身已然隆起,竟是有了身孕!
猫在她微隆的腹部嗅了嗅,抬头,金色的瞳孔冷冷地看向二月红。
二月红羞愧地低下头,声音沙哑破碎:“是……是我的错……发现的时候,丫头已经发病了……她……她不肯打掉……现在月份大了,已经……已经来不及了……”
猫沉默地蹲在床边,尾巴尖一下下点着锦被,看着床上昏睡的人。记忆中那张有些圆润的小脸,如今枯槁消瘦,嘴唇干裂毫无血色,皮肤隐隐透出一股不祥的灰黑色。她本就底子虚弱,如今还要被腹中胎儿不断汲取所剩无几的元气……这下好了,大的小的,恐怕都活不成了。
猫烦躁地甩了甩尾巴,转身跳下床,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尾巴也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
二月红心中焦急,连忙轻手轻脚地跟出去,小心关好房门,压低声音,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姑奶奶!您一定有办法的!求您救救丫头!只要您能救她,就算要我的命,您现在就可以拿去!”
猫没理他,径直走到一直守在外面的刘南山脚边,轻轻一跃,跳进他怀里,平静地喵了一声。。
刘南山看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的二月红,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但还是如实转述:“姑奶奶说……没救了。等着……办后事吧。”
“……” 二月红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晃,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仿佛全身的力气和精气神都被这句话瞬间抽空。他扭过头,用手死死捂住眼睛,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从指缝间漏出。他的妻子,他未出世的孩子,他在这世上仅有的温暖,都要离他而去了……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猫看着这个默默流泪的男人,心里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自己妻子都护不住,还有脸哭?!丫头是自己想生病的吗?还不是被那些腌臜东西给害的!你倒好,还给她塞个娃,是嫌她死得不够快吗?!大废物!
猫从来不懂得什么叫给人留面子,当下便弓起背,对着二月红就是一通毫不留情的“喵喵”输出,骂得又急又厉。
刘南山翻译得额头冒汗,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转述,但内容依旧尖锐:“姑奶奶很生气……她说,夫人是被人害的……您……您还让她怀孕,加速了她的……”
二月红越听,脸色越是铁青,听到“被人害的”时,他眼中瞬间爆发出如同恶鬼般的凶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面容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若此刻凶手在场,他绝对会扑上去将其生吞活剥!
猫怒气未消,直接蹿出去,将她之前嗅到的那几件带有异常气息的物品一一叼到了大厅中央。一支丫头梳妆盒里的玉钗,花园赏花亭里的一面屏风,厨房放调料的陶瓷罐子,一块柔软的羊毛披肩,还有大厅多宝格里那座鲜艳的珊瑚摆件。
二月红看着每一样东西,脑中飞速回忆它们的来历。玉钗是某次堂会某位老板送的礼物,屏风是霍家小姐送的乔迁礼,调料罐是市面上常见款式,披肩是丫头自己逛街看中买的,珊瑚摆件则是解九爷送的寿礼……每一样似乎都有正当来路。可当姑奶奶用闪烁着幽光的爪子在这些物件上轻轻划过,上面浮现出若隐若现的诡异黑色纹路时,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粉碎了。
“好……好得很!” 二月红恶狠狠地盯着那些东西,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会把幕后之人……一个个揪出来……碎尸万段!”
猫冷眼看着他发狠,心里却在想:最该死的恐怕是你吧?要不是那个孩子,丫头何至于这么快油尽灯枯?害人精! 她不满地喵了一声。
刘南山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声翻译:“姑奶奶说……要不是那个孩子,夫人……不会这么快就……”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二月红心上。他猛地噎住,所有狠话都卡在喉咙里,颓然垂下了头,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用手背胡乱地抹着不断涌出的眼泪,喃喃道:“我该死……我真的该死……我就该随着她们娘俩一起去……这样我们一家,还能在地下团聚……”
刘南山到底心有不忍,看向怀里的猫,低声恳求:“姑奶奶……帮帮她们吧。”
猫蹲在旁边的茶几上,慵懒地瞥了他一眼:“喵~(不是谁都能当人傀的,也不是谁都愿意。)”
二月红猛地抬起头,看向刘南山,又急切地望向猫,“您……您有办法?” 他像是重新看到了希望,连滚带爬地冲到茶几前,砰砰砰对着猫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瞬间一片青紫,渗出血丝。
“求姑奶奶救命!您要什么都可以拿去!我二月红但凡有的,这条命,这身家,都给您!只求姑奶奶开恩,救救丫头和孩子!”
猫居高临下,冷冷地注视着他:“喵?(就算丫头和她的崽子,以后不做‘人’了,也要活?)”
刘南山早已清楚自己的状况,对此并无芥蒂,平静地转述。
二月红愣住了,他下意识看向刘南山——所以,这就是刘南山能死而复生、拥有非人力量的代价?刘南山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测。
二月红的眼神出现了瞬间的迷茫和挣扎。不做“人”了……那会变成什么?怪物?妖邪?可随即,想到丫头苍白的面容,想到她对这个孩子的不舍,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丫头……她还没真正体验过人生,她不该这么短命……” 他声音嘶哑,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所有的后果,我一力承担!求姑奶奶成全!”
猫看着他,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近乎嘲讽的笑容:“喵!(好,猫满足你的愿望。希望你不要后悔。)”
二月红迎着那诡异的猫脸,重重地、毫不迟疑地点头。
猫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卧房门口,丢下最后的指令:“喵~(你们两个,留在外面。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进一步。如果唱戏的敢硬闯……) ”她回头,浅金色的瞳孔扫过刘南山,“喵。(小南瓜,就打断他的腿。)”
刘南山面无表情,直接点头,如同最忠诚的守卫,目光瞬间锁定了二月红,周身散发出不容置疑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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