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这钱必须给

段淑云略带嗔怪。

“小沈，你这孩子真是太较真了，都跟你说了，是朋友帮忙，没花钱，你怎么还去打听这个？这不是打姐的脸吗？”

“段姐，不是较真，这是原则问题。”

沈岩说道。

“您能帮我拿到名额，我已经非常感激了，但钱一定要给，不然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体检我也没法让我二姨去做了。”

“你还威胁起姐来了？”

段淑云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道。

“真没花钱，就是佳佳同学家长一句话的事，人家副院长说了，设备闲着也是闲着，给谁用不是用？就当是帮朋友个忙，测试一下新设备性能了，你非要给钱，那不是瞧不起姐，也是瞧不起人家副院长，让人家觉得咱们关系生分，办点小事还得斤斤计较谈钱？”

她一番话，又是抬出朋友情分，又是扯上瞧不起人，再次把沈岩堵得死死的。

“段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乖乖领了姐这份心意！”

段淑云打断他，说道。

“老人家身体要紧！你就别胡思乱想了，这点小事不值一提，以后姐说不定还有什么事要麻烦你呢，到时候你别推辞就行。”

说完，段淑云又闲聊两句，便挂了电话。

沈岩拿着那个装着五万块钱的信封，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只觉得那信封烫手得很。

钱没送出去，人情欠得结结实实。

段淑云用最温柔的方式，给他上了一课，什么叫拿人手短。

这段淑云到底是何方神圣，她如此处心积虑地拉拢自己，目的究竟是什么。

沈岩感觉到更无形的网，正在悄无声息地向他罩来。

而他还看不清，撒网的人最终想捞的是什么。

这笔钱，他迟早要还回去，这个人情，也得想办法厘清，但现在，他只能先接着。

档案馆那间小会议室里，赵科长那烟一根接一根，打印出来的银行流水、合同单据、审计报告铺了满满一桌子。

孙处长手指头都快把鼠标戳穿了，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资金流向图。

“沈秘书，老赵，你们过来看，有是它！”

沈岩和赵科长立刻凑过去，屏幕上，是鸿景建筑近三年的公开中标记录，密密麻麻列了一长串。

“清涧河项目只是小儿科，你看这个，标准厂房建设项目，它中了，这个省道线云江段路面改造工程它也能中，还有这个更离谱，省博物院文物数字化保护中心弱电工程，它一个搞土建的，跑去中弱电的标，还是中了！”

赵科长眯着眼，敲着另一份报表。

“老孙，你看中标价格，我粗略算了一下，它中的这些标，报价都邪门得很，比最低限价高一点点，比其他几家实力强的公司报价又低那么一点点，每次都卡得刚刚好，就像有人提前告诉它底牌一样。”

沈岩拿起几份不同项目的中标通知书和竞争对手报价对比图。

果然，鸿景的报价精准得可怕，总是在一个微妙的区间，确保中标，但利润空间从账面上看又合理，甚至有点薄利。

“这是算出来的，这分明是抄答案抄出来的！”

赵科长骂了一句。

“每次都这么巧？鬼才信。”

孙处长说道。

“更鬼的是后续，你看这些项目的资金拨付记录，只要钱一到鸿景账上，快则当天，慢则一周，必定会被分批转走，大部分流向了几个省内的皮包公司，这些皮包公司再互相倒手几次，最后都汇到了这个星辉国际有限公司。”

孙处长低声说道。

“我们通过一些特殊渠道查了，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空壳公司，查不到任何实际业务，这就是个洗钱的白手套，鸿景建筑，就是个专门负责在境内接脏活、洗钱的中转站。”

会议室里，只有赵科长抽烟的咝咝声。

真相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惊人，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套取工程款了，这是一个跨越多领域的系统性洗钱链条！

鸿景建筑扮演的就是那个搬运工角色。

“范围太大了，涉及交通、文旅、工业、甚至文物保护，这背后牵扯的利益网，得有多大？”

沈岩后背一阵发凉，这网撒得太大，牵扯的部门和领域太多，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所有的资金流向，证据链，都固定好了吗，特别是流向境外那部分，能不能坐实？”

孙处长点点头：“国内的链条非常清晰，银行流水、合同、发票都能对上。境外这部分，目前只能追到汇款记录和对方账户，想要更深入的……我们权限不够，需要更高层面协调国际司法合作。”

沈岩沉默了片刻，大脑飞速运转。这事太大了，必须立刻向吕书记汇报。

“孙处，赵科，今天的所有发现，列为最高机密，所有电子资料加密备份，纸质材料全部入柜锁好。在我向领导汇报之前，对任何人都不得透露半个字！”

第二天一早，沈岩等吕书记大概处理完急件后，才拿着那份绝密报告，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

吕国强的声音传来。

沈岩走进去关上门，吕国强正在看文件，抬头看到他手里的文件夹，便放下了笔问道。

“有进展？”

“书记，有重大突破。”

沈岩将报告双手递上，然后将核查小组的发现汇报了一遍。

他没有加入任何个人猜测，只是客观陈述事实。

等沈岩说完，吕国强拿起报告，快速翻阅着那些资金流向图和中标对比表。

过了足足十分钟，吕国强才放下报告，看向沈岩问道。“你的判断？”

沈岩谨慎地回答。

“书记，从现有证据看，鸿景建筑极大可能是一个被精心操控的白手套公司，长期参与多个领域的政府项目，以看似合法合规的方式套取资金，并最终将巨额利益输送外岛，其背后可能隐藏着一张巨大的利益输送网络，能量和范围都超乎我们之前的预估。”

吕国强似乎在权衡着什么，说道。

“挖得很好，这条线比想象中更深，也更危险，继续深挖下去，但要换种方式，动作要隐蔽，目前掌握的情况点到为止，不要再扩大核查范围，尤其不要碰外岛那条线，那不是我们现阶段能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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