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少女心事与无形屏障

盛长庚出院后，博爱医院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盛时庭加派的护卫远远地守在暗处，不再让任何可疑人等靠近映雪所在的外科区域，这让映雪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得以重新专注于她珍视的工作。

她的适应能力极强，凭借扎实的理论知识和冷静沉稳的性格，她开始更多地协助医生进行一些小型清创缝合、参与病例讨论，甚至能在顾正泽进行复杂手术时，作为他最得力的助手，精准地递送器械、处理突发情况。她那双手，既能抚琴作画，亦能稳健地持握手术刀钳，这种反差魅力让她在医院里逐渐赢得了真正的尊重，而非仅仅因为她是“少帅未婚妻”或“留洋格格”。

程思怡依旧是映雪在医院里最亲近的伙伴。她就像只快乐的小麻雀，总是围在映雪身边，“映雪姐”、“映雪姐”地叫个不停，分享着各种趣闻和心事，驱散着医院里固有的沉闷气息。

这日午后，工作暂告一段落，两人坐在医院办公室里面休息。雪花飘零，落在那初绽放的红梅上，室内的暖气拂过程思怡额前的刘海。

程思怡捧着脸，唉声叹气，一反常态地有些蔫蔫的，连平日里亮晶晶的眼睛都好像蒙上了一层灰。

“怎么了？今天怎么无精打采的？”映雪侧头看她，轻声问道。她早已将程思怡视为妹妹般的朋友。

思怡嘟着嘴，用鞋尖踢着桌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下定决心般，凑近映雪，压低声音，脸颊却不由自主地飞起两抹红晕：“映雪姐……我、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映雪微微挑眉，有些意外，又觉得情理之中。像思怡这样活泼明媚的年纪，有心事再正常不过。“哦？是哪家的青年才俊，能让我们思怡这么苦恼？”她语气带着一丝温和的调侃。

程思怡的脸更红了，眼神飘忽，声音细若蚊蚋：“是……是顾医生。”

映雪微微一怔。顾正泽？

程思怡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也顾不上害羞了，一股脑地倾诉起来，语气里充满了甜蜜的烦恼：“就是他嘛！顾正泽顾医生！映雪姐，你不觉得他特别好吗？长得好看，脾气又好，医术还那么高明！他对病人总是那么温柔耐心，说话也斯文……而且，他工作的时候专注的样子，真的好迷人啊！”

她掰着手指细数顾正泽的优点，眼睛重新亮了起来，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小脸垮了下来：“可是……可是他对谁都好像隔着一层什么似的。看起来温和，其实离得好远好远。”

她模仿着顾正泽平时客气疏离的表情和语气：“‘程医生，这个麻烦你了。’‘谢谢，放那里就好。’‘我还有手术，先走了。’……从来不会多说一句工作以外的话。我有时候故意找话题问他，他也只是礼貌地回答，一点多余的意思都没有。就像……就像一堵看不见的墙，我怎么都靠近不了。”

程思怡越说越沮丧，脑袋耷拉下去：“映雪姐，你说……他是不是讨厌我啊？或者，他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映雪，带着求助的意味，“你跟顾医生比较熟，他……他私下是什么样的人啊？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映雪看着程思怡苦恼又真诚的模样，心中了然，也有些复杂。她当然知道顾正泽并非表面那般全然温和，他内心自有他的骄傲和界限，那份对所有人都保持的“生人勿近”的距离感，或许是一种自我保护，也或许……是因为心里早已装了一个求而不得的人。

她无法将顾正泽对自己存有的那份心思告诉思怡，那对思怡太残忍，也非她所愿。她只能斟酌着语句，轻轻拍了拍思怡的手背：“顾医生他……性子大概是天生比较内敛严谨，对工作极其认真，所以看起来可能有些距离感。这未必是针对你，他对旁人似乎也都是如此。”

她顿了顿，继续温和道：“至于他喜欢什么样的人……我也不甚清楚。但思怡，你是这么好、这么可爱的姑娘，热情又善良，像个小太阳一样。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也不要太委屈了自己。如果……如果对方真的暂时没有回应，或许可以先像朋友一样相处，慢慢了解？有时候，太过急切反而会吓到对方。”

程思怡认真地听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还是有些苦恼，但映雪的话让她感觉好受了一些。“嗯！映雪姐你说得对！我不能放弃！”她重新握紧小拳头，给自己打气，“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程思怡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看着她重新振作起来的活泼模样，映雪不禁莞尔。少女的心事，来得快去得也快，纯粹而勇敢。

只是，映雪心中明白，顾正泽那份看似温和实则疏离的“生人勿近”，背后隐藏的原因其实是自己，或许远比程思怡想象的要复杂和深沉。这条少女的暗恋之路，恐怕并不会那么平坦。

而她自己，身处盛时庭与顾正泽之间，又被盛长庚那种人窥伺，未来的情势，似乎正变得越来越微妙难测。医院这片她视为避风港的净土之下，情感的暗流也开始悄然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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