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家人之名（3）

“小哥哥，你要一起去放风筝吗？”

空灵的声音听着像飘在耳边，却又能清晰钻进心里，贺子秋驻足在原地，手一松行李箱就这样又滚下了两个台阶。

他好不容易抬上去的，低头瞅了一眼没再管，他不太能一心二用，现在正纠结江瑟的邀请。

陆承寅上前把惨惨的行李箱提起来，踏上台阶帮他稳稳地放了上去，“我孙女问你要不要一起放风筝嘞。”

他很少出门，也不是很认识贺子秋，不过周汝琴是个善于交际的人，消息小灵通，每天都回家跟他聊好多新鲜事，他就负责倾听。

“谢谢爷爷，我…”

贺子秋没让江瑟等太久，匆匆看了她几秒，下定决心，“我这就把东西放回去跟爸说一声，马上来。”

他推着行李箱回去，两条腿倒腾地很快，周汝琴之前见过，他知道李海潮认识她，人物鉴定安全。

李海潮还稀奇，贺子秋虽然对他很尊敬，平日懂事的不行，但笑得这么开心的时候鲜少有，难道是有受虐倾向？

他刚知道女儿又去扔人家行李箱了，李海潮也很无奈，说了李尖尖几次她也不听。

孩子对后妈很忌讳，他理解，不过子秋是无辜的。

但小尖也是怕分走对她的爱吧，小孩子的想法很直。

贺子秋放好走到他面前，双手交握，眼睛亮晶晶地仰视着他，“爸，我能和周奶奶家的妹妹出去玩吗？她喊我放风筝呢！”

他这个年纪其实本该贪玩的，只是因为一些意外的事情变得愈发克制，他喜欢玩具，也想要童真。

江瑟是他来到这里第一个喊他去玩的人，他心里已经把她当成了小伙伴。

李海潮看到他眼中的兴奋颇有感触，揉揉他的脑袋，“去吧，注意安全，别跑太快。”

“嗯！”他重重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等李海潮看不见了就开始跑起来，江瑟等不及该不带他玩了。

“别着急，一天那么长呢，慢点跑。”周汝琴拿湿巾给他擦了擦汗。

贺子秋顿时受宠若惊，脆生生道，“谢谢奶奶。”

陆承寅牵着江瑟走在前面，“人齐了，去广场找个空地去。”

贺子秋跟在周汝琴旁边，他感觉这个奶奶很温柔，面相也很慈祥，刚给他擦汗的湿纸巾是个稀罕物，从来没见过。

巨大的贫富差距也让贺子秋对江瑟产生了些羡慕，就像他伸手都够不到星空，那距离是按光年丈量。

女孩穿着公主裙和小凉鞋，皮肤白皙，靠近她还香香的，最重要的是对他不凶，不排斥他在身边待着。

可路上贺子秋还是只敢悄咪咪瞥见她的粉面桃腮，他习惯了在别人面前放低姿态。

找了处人少的地方，陆承寅把风筝展开，握住它两边的支撑架做准备。

“小琴，我跑起来让风筝飞起来，你拿着线轴跟着我。”

“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放了。”周汝琴信心满满。

江瑟在旁边等着，双手插兜，摸到两个山楂棒递给身边陪她的贺子秋一个，“见者有份，来一个不？”

贺子秋愕然极了，他伸手接过来，腼腆地说，“谢谢。”

江瑟豪爽地摆摆手，“不谢，以后你跟着我混，不缺零嘴，我爸说我是行走的小卖部。”

她前两天坐车没精神，其实她在北京是巷子里出名的小霸王，不讲理那种，十分犟。

“跟你混？”

“对，叫我老大。”

江瑟踮脚拍拍他的肩膀，“我很仗义的，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喝的。”

这触及了贺子秋的知识盲区，他对拉帮结派暂时没什么了解，但还是顺着她喊了一声，“老大。”

“哎，小弟。”江瑟笑得眼尾弯弯。

贺子秋干笑两声，他好像比江瑟要大吧，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她高兴就好。

“乖宝，你可以过来放高高的了。”

陆承寅叫她过去，江瑟走了两步，嘱咐道，“你自己跟上哈，别走丢了。”

这种传统的沙燕风筝飞得稳，加上今天风力正好，江瑟放着线已经扶摇直上了。

“哇哦，好高啊。”

贺子秋也注视着高飞的风筝，被一根线束缚着，也算不上自由自在的翱翔。

结束后两个孩子坐长椅上吃山楂棒，江瑟翘着脚玩，每天都无忧无虑，相比于贺子秋规矩的坐姿她是那么不拘一格。

陆承寅被叫着去下棋了，周汝琴坐在小马扎上和别人攀谈，江瑟和贺子秋就在地上玩铁皮青蛙。

惬意的午后，一整个温馨侵袭了每个人的心灵，直到江瑟的小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饿了，我要回去吃饭。”

她直起身走向外公，拍拍他的背，“咱回去做饭了。”

家里外公掌勺，她是知道的，贺子秋跟在她身后，思索自己是不是该回去了。

回一个不太受欢迎的地方……

其实李海潮对他挺好的，但说到底还是寄人篱下，他有些心里别扭，没有什么安全感。

妈妈究竟去哪里了？是不是不要他了？

背过身子揉了揉自己红彤彤的眼睛，江瑟走到他面前，“你干嘛呢？”

贺子秋声音哑哑的，“沙子进眼睛里了。”

“那很难受吧，你用水洗一下吗？”

江瑟拿来自己的水壶，打开准备给他冲一下，贺子秋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好了。”

他咧起嘴跟个没事人一样，江瑟愣了愣，“哦，好吧，你有事记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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