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家人之名（4）
回去的路上，贺子秋远比之前的小心翼翼更加敞开心扉，他频频看向江瑟的侧脸，甚至有了注视她眼睛的勇气。
江瑟对他来说，算是这个城市在同龄人之间对他包容的开始，从入口进去，才能有从零到一的突破。
到了李海潮家楼下，贺子秋要往台阶上走了，他一步三回头，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瘦弱的手骨感十足，摸着栏杆有些紧张。
江瑟扬了扬下巴，肯定道，“明天我还在这，你中午吃完饭来广场找我踢毽子去。”
贺子秋咽下想要说的话，他本就是想问以后还能不能一起玩，女孩的话让他心花怒放，压根没注意她语气中的理所当然。
她是自己的老大，说话硬气点也是应该的。
贺子秋露出大大的微笑，眼睛闪亮，像月光照拂下的湖面，浮光跃金。
“好！我会去的，爷爷奶奶再见，妹…老大再见。”
直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口，两位老人才带着江瑟往回走，小孩子还是要多照看好的，丢了咋办，都是一家人的命根子。
周汝琴好奇，“乖宝，你们俩才玩一天就开始分个大小王了？”
陆承寅摩挲了下自己的胡茬，颇是骄傲，“不愧是我外孙女，在哪混都是名列前茅的人中龙凤。”
江瑟一本正经地抱着自己的粉色水壶，说的头头是道，“我带他玩，给他零嘴，这是领导行为。”
“妈妈就是家里的领导，钱事物都是她管，爸爸总是说全凭你做主，子秋也听我的话，差不多啦。”
陆承寅闻言爽朗笑了两声，“你懂得还挺多，还能举一反三了，不得了哇不得了。”
周汝琴却感觉有些怪怪的，但是也说不上来，形式是差不多，实质可差别大着呢。
不过江瑟年纪小，可能也没意识到这些，要是点出来倒怕弄巧成拙。
“这样咱们也是有个玩伴了，我看你们还挺融洽的。”
她揪了揪江瑟的马尾辫，陆承寅手不太巧，只会编这一种最简单的，年轻时也经常给自己编，后来给女儿编，现在又给外孙女编。
“嗯，我想吃雪糕了。”
江瑟想一出是一出，指着旁边的超市眼巴巴盯着陆承寅，小孩子心里都有一杆秤，这是家里对她最心软的人。
陆承寅：“买！”
周汝琴悄悄拧了一下丈夫腰间的肉，疼得他嘶了一声。
“乖宝啊，咱们明天再买吧，现在到饭点了，回去吃饱饱，看会儿电视就睡觉了。”
雪糕含糖量高、温度低，会快速占据胃部降低食欲，该影响江瑟吃正餐了。
再说饭前肠胃处于空腹状态，容易刺激胃肠黏膜，腹痛或腹泻就不好了。
江瑟心态比较平和，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好吧，那明天中午吃。”
到家后周汝琴把陆承寅拉厨房教育了一遍，粗心大意的，瞎惯孩子，娇养也是有科学方法的。
“这不隔辈亲嘛，我一时就秃噜嘴了，小琴你先出去看孩子吧，厨房有油烟气，我先做饭。”
江瑟趴沙发上看小人书，另一边的贺子秋正蹲在洗漱间地上洗自己的衣服。
只不过和以往不同，他感觉今天干活特别有劲儿，这日子是越来越有奔头了，起码这两天是的。
但他没想到江瑟真的只待明天一天，就要回自己家了。
惆怅的孩子望着远处昏黄的夕阳，雪糕融化流到了手上。
“贺子秋，你雪糕再不吃就化了。”
江瑟舔着自己的小布丁，递给他一张纸巾，“擦擦吧，黏糊糊的。”
贺子秋接过，眉毛蹙起来问她，“你还会回来吗？”
“嗯，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可不要认别的老大，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还惦记着这事儿，贺子秋摸不清她的脑回路，顺从地点点头，“好。”
日子这样平淡的过去，除了和李尖尖斗智斗勇，贺子秋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李海潮店里帮忙擦桌子扫地。
后来外婆带他回了乡下，贺子秋没等到江瑟，反而自己先行离开，他产生些愧疚和不舍，但这里的确不是他的归宿。
*
“雪棠，我们这次去下面视察，你和瑟瑟也一起吧。”
江锦城擦拭着行李箱，安排比较匆忙，他今天刚下班就要收拾东西。
“顺道去爸妈家住几天，他们也想孙女了，正好让瑟瑟体验一下农耕文明。”
陆雪棠正在书桌上手写稿件，她是个现代诗人兼作家，已经出版过诗集与小说，反响不错，最新一本还在构思中。
“可以，你这个想法不错，我和瑟瑟还能去果园采摘，参与劳动。”
“她啊，懒惰成性，不爱运动，最近又胖了两斤，愈发圆润了。”
两个人谈起女儿脸上浮现笑意，江瑟还在自己房间撅着小屁股睡觉。
第二天起床后，陆雪棠跟她简单说了一下行程，然后给她穿上亮黄色衬衫与浅蓝色背带裤。
头发扎起来，前面弄些碎发，最后戴上黑色无框眼镜装饰，一整个元气满满的萌妹子。
“好啦，爸爸过来看看，我们乖宝俊不俊？”
江锦城抱起江瑟转了两圈，乐得她呵呵笑，男人笑得不值钱，“我们瑟瑟就是最靓的崽。”
车抵达楼下，没过几个小时一行人就来到了基层接待处。
江锦城留下安排视察工作，陆雪棠和江瑟没有先行离开，想随行跟着去看看青山绿水，等晚上再一起回爷爷奶奶家。
地里的人都在劳作，锄地、拔草、灭虫…都有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在手。
纵横交错的小路特别多，陆雪棠牵着江瑟挑了一个顺着走，两边除了庄稼就是杂草丛生。
“瑟瑟，你没有看过这么多的耕地和农作物吧！”
陆雪棠低头望她，发现她盯着一个方向，“看什么呢？跟妈妈说说。”
“妈妈，我好像看见了…”
江瑟怀疑时，男孩刚好直起腰扫视着周围这些突如其来的人。
这对他造成不小的震撼，每个人都是那样令他说不出的气质。
江瑟确认过容颜，发现是对的人，直接喊道，“贺子秋！”
呼喊声吸引了他的视线，贺子秋攥镰刀的手一紧，是…她来找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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