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家人之名（23）
月色涌动，真心沉浮。
贺子秋觉得自己很倒霉，先是赵华光抛弃他，再是贺梅抛弃他。
他们究竟知不知道这对一个小孩子的影响有多大？
卑微、懂事、讨好型……
一辈子都在想方设法去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是没有问题的，是没有缺陷的。
而自身的价值，偏偏还没安全感的寄托在别人的认可上，难能潇洒。
但他又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先是遇到江瑟，再是被她们一家人簇生出的温暖包围。
是一种没有血缘关系的相亲相爱。
这才是他所要坚守的东西，又浪费时间在为从前可悲什么呢？
贺子秋自愈后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转过头便看到正骑着小电驴赶过来的江瑟。
他眸色渐暖，抬脚朝她靠近，江瑟停好车摘下头盔，急匆匆地跑到他面前，略带愠色。
站定在他面前，江瑟已经气成了小河豚，“贺子秋！大晚上你瞎跑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和妈会担心…”
话语戛然而止，江瑟恍然落入一个微微令人窒息的怀抱，顿时美目圆睁，鼻尖全是他身上冷冽又香甜的糖果味。
她妥协于对贺子秋的心软，手臂弯曲攀上了他宽阔的背脊，轻拍了下，“喂，松一点儿，勒得慌。”
“瑟瑟，我发现我离不开你了。”
贺子秋俯身在她颈窝蹭了蹭，脸颊的凉一不留神让江瑟发颤，“离不开…就不离开呗，我又不会赶你。”
他含着喜意的丝丝笑声漫在耳边，“真的吗？如果你以后结婚了，我也能睡中间？”
“你净说些不正经的话。”江瑟哼了一声，捶着他的背，而后紧紧环抱着，直到能传递温度。
“小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才来这里。”
“嗯，愁绪已经被风吹散了，我现在清醒得很，知道谁才是值得该反复思索的人。”
贺子秋握住她的肩膀拉开距离，脑中闪过挣扎，他的难言之隐是时光间隙所赠，销毁不了。
“瑟瑟，我……”
江瑟见他欲言又止，疑惑地皱了下眉，贺子秋抿着唇遥望夜空，“今晚，月亮还挺好看的。”
“无聊，你什么时候有这种雅兴了。”江瑟拽着他回家，“赶紧的，我妈还等着呢。”
终究是小电驴承担了所有，驮着两个人进入林间小道，周围的居民楼灯火通明，挥洒着阵阵温馨。
贺子秋攥着江瑟的衣摆，乖巧地像个小学生，长腿曲起踩着脚踏板，他嘴角噙笑。
月色真美，我爱你。
隐喻，是他最大的让步。
*
九月份，新生入学的日子，贺子秋要去北京读大学了，江家在北京有一套房，还有江锦城照顾他，日子不要太巴适。
他从七岁多起，就是有人撑腰的小小男子汉了。
因为距离还有点远，所以贺子秋提前去的。
进京第一晚江锦城带他去吃了烧烤，还点了份烤鸭，二人喝着啤酒畅聊以后的发展方向。
“子秋，高中禁止你们早恋，大学就自由多了，我和你陆姨就是上大学的时候在老乡聚会时认识的。”
江锦城想起以前的甜蜜时光就怀念，“也快了，再两年就可以天天见了。”
贺子秋默默撸着串串一句话不敢接，生怕话题落他身上，催他找对象。
“高中有没有喜欢的人？说是不让你们谈，肯定也有偷偷的。”
江锦城笑眯眯地望着他，还有些八卦，猛得一瞅那模样和江瑟有些神似，可能是他太想她了。
“额……”
他难以启齿，说喜欢的人吧，有，是你闺女，说谈吧，没有，条件不允许。
“哈哈，不说你了。”江锦城靠近他，一脸严肃，“叔叔跟你打听个事儿，你和瑟瑟每天形影不离…”
贺子秋的心提到嗓子眼，高人呐，他藏这么深都被发现了。
“知不知道她有没有偷摸处对象？”
“啊？”既然是这个问题，那他就不心虚了，自信十足，“没有江叔，瑟瑟她一直很认真学习。”
“那就行，现在的孩子不比以前，你看街上一个个不学无术的，偏偏有些女孩子还就吃这一挂，咱们也没办法。”
江锦城没那么封建，但江瑟的未来不能被一些没必要的事情阻碍，这大好的前程，他都有在合理范围内规划。
贺子秋松了口气，继续撸串，别说，还挺好吃，配着啤酒更爽歪歪了。
大学期间，他选择了住校，这有利于来往学习，工作日宿舍、教学楼、图书馆三点一线。
周末会去篮球场和新朋友打球，偶尔江锦城喊他聚聚，还能认识不少大佬。
转眼两年过去，江瑟考取了中国人民大学，贺子秋暑假在忙着办营业执照，但这几日也歇下来，帮着江锦城和陆雪棠安排升学宴。
没有办的太隆重，只聚了三桌比较亲近的人，贺子秋陪着江锦城给大家敬酒。
这两年他对酒有了几分理解，也能估摸着自己的量去喝。
江瑟穿了条掐腰红裙子，脖间圆润饱满的珍珠项链是贺子秋送的礼物，很合她的喜好。
晚间，江锦城早早被陆雪棠扶进了屋，一切的缘由就是江瑟她爷太能喝了，老子把儿子给灌倒了。
寂静下来的客厅只剩两个人，贺子秋裹着浴巾窝在沙发里，脸颊红彤彤的，像个苹果。
“小哥，你是不是酒劲也上来了？”江瑟过去关心，“需不需要扶你进屋？”
贺子秋晕乎乎的，看着江瑟都有些重影，江瑟没忍住揪了两把他的软肉，跟个雪媚娘一样，香软嫩滑。
她扯起贺子秋的胳膊，“走了，去睡觉，睡一觉就好了。”
贺子秋被她从沙发上薅起来，劲儿真大，他直了直身子随她走动，被牵着手逐渐开始洋洋得意。
喝醉的贺子秋很是听话，老老实实躺进被窝去了。
江瑟给他盖好，确保没有透风的地方，坐在床沿望着他浓密的睫毛。
她玩心忽闪，伸手去触碰，不料被他扣住手腕，嘴唇翕合着，胡乱地嘟囔着什么。
江瑟趴下附耳去听，里面有她的名字，出奇的腻歪好听。
“瑟瑟…等等我…”
“一小会儿…就…”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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