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周峰通知江言接头人见面的地点，在海市街区最繁华地段的一个十字路口附近有家咖啡厅，那里道路四通八达，周围有六家百货大楼，新年前一天的人流量非常大。
码头有人蹲守，江言赶去咖啡厅附近。
天还没亮，周峰带着二虎和其他几个人晚到五分钟。
江言问道：“周队，今天的行动是不是惊动了林局？”
周峰说：“我从局里过来的，没有见到林局，这个时间林局应该还在休息吧。”
江言出门时，林旭东的车不在小区停车位，这也就意味着他还没有回去，如果是私事，时间未免太过巧合，再加上先前种种猜测和疑虑，江言不可避免地往坏处想。
海市公安局有着全国最优越的警力，禁毒工作也没有松懈过，犯罪分子却依然这么嚣张。
“师傅，”江言站到周峰身边，破晓之前的最后几分钟天色最暗，“为什么越过林局？”
周峰是缉毒大队的大队长，在职十年，江言不是他带的第一个徒弟，但是他最能感同身受的一个，最亲的家人死于毒品，没有比这更坚硬的后盾。
江言目光里带着犀利的审视，他能问出这句话，就代表已经对林旭东有所怀疑。
周峰目视前方，沉默了片刻才开口：“督导组领导有独立办案的权利，我们无权过问，只需要严格执行上级布置的任务，服从命令听指挥，其他的不归我们管。”
江言挺直脊背：“是。”
所有人员共分为三组，周峰带队伪装成路人埋伏在露台，第二组已经提前到了咖啡厅，江言守在五十米外的楼顶。
一切准备就绪，就只需要等待。
上午咖啡厅客人不多，大多都是附近办公楼里的员工打包好带走。
九点一刻，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走进咖啡厅，他选了靠近侧门的位置，坐下后点了根烟。
“注意注意！可疑目标出现！”
“收到！”
江言沉稳地瞄准黑衣男人，对方戴着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服务员在给他点单。
十分钟后，通讯设备里再次传来周峰的声音：“注意！第二个可疑目标出现，咖啡厅门口戴墨镜的女人。”
女人自然地走进咖啡厅，坐到黑衣男子那桌，她抬头整理压在大衣里的头发时，江言看清了她的脸。
季秋池！怎么会是她？！
黑衣男子咬着烟环顾自周后换了一个位置，背对着江言的方向。
这个背影……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那一瞬间，江言气息凝滞，死死盯着瞄准器里的人，风吹得他瞳孔猩红。
与此同时，在五十米外的咖啡厅里，季秋池失手打翻了服务员刚端上来的热咖啡，咖啡泼在身上，她像是没有丝毫痛感，神色茫然又恍惚。
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了，那些绝望得想要死去的漫长深夜，都是靠着和江沂的回忆熬到了天亮，坐在面前的黑衣男子身上有他的影子，却又像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仔细看，男人脸上布满了疤痕，有一道疤直接从嘴角拉到眼尾。那双眼睛浑浊锋利，刚刚透出的不悦是因为她把咖啡泼到了他身上。
“不好意思，”季秋池压低眼眸，即使很快整理好情绪，也仍在轻微颤抖着，“我重新再帮你点一杯吧。”
“不用了。”
周围都是警察，桌子下面装了窃听器，黑衣男子收到一条消息之后立刻起身离开。
消息内容是：有意外，交易取消。
情况有变，二虎迅速控制住季秋池，周峰追着黑衣男子从咖啡厅后门跑出去，将其他人甩开后跟进了一条小巷子。
“怎么回事？”
“展天雄那个老狐狸可能是提前得到了消息，没有按照约定出货，你们的人二十分钟后只能拦截到两吨海产品。”
这次行动走漏了风声，周峰并没有太意外。
“你答应过我的事没有做到，我有命回来再找你算账，事已至此，已经回不了头，江言就交给你了，还有……”男子发现江言追了上来，重新戴上帽子，“保护好她。”然后转身消失在巷子深处。
周峰截住江言，反被江言揪着领口摁在墙角，江言用了狠劲儿，周峰喘不过气，皱着眉头折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扣，下一秒又被压制住。
到底是年轻啊，一身力气。周峰感叹。这小子，如果不是还记着他是师傅，估计就要拿枪抵着他脑门儿了。
“松手！”周峰压低声音呵斥道，“是不是又想被停职了？”
“他是谁！”江言双目赤红，他双手骨节发白，青筋凸起，低吼着追问，“你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当初警方找到了尸体，死者面目全非，法医鉴定过，确实是江沂。江沂已经死了，刚才咖啡厅里的人又是谁？一个人的外貌和声音可以改变，但背影绝对不会变。
江言原本的任务是守在码头，后来计划临时有变，才会跟着周峰来咖啡厅，周峰敢让他见，就做好了准备。
迟早的事。就算是送他的新年礼物了。
天阴沉沉的，晚上可能会下雪，周峰对江言说了这么一句话：“朝着你认为对的方向走，即使没有光。”
江言盯着黑衣男子消失的巷子口，冷汗从额头往下滴，眼里翻涌的怒气愈加深沉，几分钟后才慢慢松了力道。
周峰揉着胳膊地往外走，一声接着一声地叹气，骂完了又笑：“怎么这么疼，不会是骨折了吧，臭小子……”
任务失败，那两吨毒品根本就没有运出来，车里全都是海产品，只抓到了季秋池，窃听录音里仅五六句简单对话，说明不了什么。
展天雄明明提前得到了消息，但没有阻止季秋池去接头，摆明了是拿她出来祭天的。
季秋池被带回警局后一直没说话，到了晚上，人渐渐变得暴躁易怒，甚至出现了轻微的自残行为。
负责审讯的警察见过太多类似的情况，一看就是瘾犯了。
江言从监控里看到她抓着头发往桌子上撞，忍耐过后还是一脚踢开了椅子，大步走进审讯室。
“江队……”
“你们先出去，给我五分钟时间。”
两个同事互相递了个眼色，起身走出审讯室，并关上门。
江言解开季秋池的手铐，拧开一瓶矿泉水后捏着她的嘴往里灌。季秋池暂时冷静下来，靠着椅子大口喘气，脸色透着失血的白。
江言下颌绷紧，他握住季秋池的手，撕开一枚创可贴给她贴上。
“多久了？”
季秋池低着头，凌乱长发遮住了她苍白的脸，她没有看江言：“……没多久，我就是烦，很好奇那东西到底有多好，能让人不要命似的前仆后继，就试了几次。”
展天雄逼她，她没有别的办法。
“戒掉。”江言闭了闭眼，握紧拳头，侧颈的青筋都在隐隐跳动，“你自己戒不掉，我们帮你戒，还有，离开展天雄。”
季秋池痴痴地笑：“离开他就没钱了啊，没钱怎么活啊……”
“你要多少？”
“谁会嫌钱多呢，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要给我钱？不担心杏子跟你生气吗？”
“她不会。”这三个字江言回答得毫不犹豫，季秋池视线恍惚，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
真好啊。至少，还是有人可以得到幸福的。
“江言，你别管我了。”她回不了头了。
江言看着她，心里涌出一股无力的挫败感。他记忆里的季秋池会因为害怕被醉酒的父亲打而躲在外面不敢回家，会因为丢了学费哭得手足无措，她身上没有太过锐利的性格，是很典型的海边小镇姑娘。
“你身体状态很差，”他抽了张纸巾，帮她把手上的水渍擦干，“于公于私，我都不可能放着你不管。”
季秋池木讷地坐在椅子上，折断的指甲在手心里抠出深深的印子。
许久，她才沙哑地开口：“我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江言知道她说的是谁。
“我有我想要守护的人和事，以前觉得辛苦，总觉得明天可能就要放弃了，但现在好像一切都是值得的。”
还能再见一面，对她而言已经没有遗憾了。
(https://www.02ssw.cc/5038_5038232/43632405.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s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