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碰壁，偶遇马斯特

陈伟挂断取消饭局的电话时，外滩的暮色正漫过黄浦江面。

他握着手机站在云隐阁的回廊里，望着池中锦鲤搅碎的粼粼波光，耳边还回响着赵立春低沉的声音：“告诉陈叔，好意心领了，但路要自己走才踏实。”

陈山水接到儿子电话时，刚开完交行总行的风险评估会。他摘下金丝眼镜，用袖口擦拭镜片，嘴角却不自觉上扬：“不愧是赵刚老爷子教出来的，连我递的台阶都不接。”

听筒里传来陈伟的嘟囔：“爸，那咱们不是白忙活了？”

“你懂什么！”陈山水将文件重重拍在桌上，惊飞了窗台上的白鸽，“赵立春要是靠陈家关系拉企业，传出去就是柄把柄。

他现在硬扛着碰钉子，才是真有魄力！”他想起年轻时见过的赵刚，那位在政治局会议上敢拍桌子的老丞相，血脉里果然流淌着同样的硬骨头。

次日清晨，上海国际会议中心穹顶下，西装革履的商人们端着香槟杯谈笑风生。赵立春带着李达康穿行在各个展位间，黑色公文包里的京州招商手册被汗水浸得发潮。

“汉东？抱歉，我们更倾向长三角的产业集群。”某家电巨头的区域总监连名片都没接，转身走向了苏省代表团。

李达康看着对方领口别着的定制徽章，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半小时前，这个总监还满脸堆笑地与沪市官员碰杯。

星河科技的展台前，负责人隔着玻璃幕墙摇头：“赵市长，不是我不给石书记面子。汉东的供应链配套、物流成本......”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哄笑，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举着威士忌酒杯：“内陆省还想搞高端制造？不如先把路修好！”

李达康血气上涌，正要开口争辩，却被赵立春按住肩膀。市长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接过对方递来的名片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走出展馆的长廊，秋风卷着银杏叶扑在两人脸上，赵立春突然停下脚步，望着黄浦江对岸的摩天大楼轻声说：“小李，知道为什么带我来吗？”

李达康愣住。他想起昨夜加班到凌晨三点，赵立春反复修改的招商方案；想起今早出门前，市长对着镜子系领带时，领口那道被熨斗烫出的死褶——那是件穿了多年的旧西装。

“因为您想让我看看......”李达康喉结滚动，“想让我看看，就算站在谷底，也要有仰望星空的勇气。”

赵立春笑了，笑容里带着释然与疲惫。同时说∶“我从了十几年的政了，每一步，所有人都在看我笑话，但是建桥建桥建成了，修路修路修完了，反腐反腐也反成功了。”

他正要再说，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人群自动分开，金发碧眼的男人戴着墨镜走来，黑色皮衣上的银色铆钉在阳光下闪烁，身后跟着举着“TESLA”标牌的翻译团队。

“马斯特！”赵立春瞳孔骤缩。作为最早接触国际前沿资讯的高干子弟，他当然知道这个要“用电动汽车颠覆世界”的疯子。

他快步上前，用标准的美式英语喊道：“Mr.  Musk,  a  moment  of  your  time?”

马斯特停下脚步，镜片后的蓝眼睛闪过一丝诧异。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平息，众人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来自内陆省份的市长。赵立春从公文包取出平板电脑。

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您在寻找进入中国市场的落脚点，但长三角地价高企，珠三角竞争激烈......”

他调出京州的卫星地图，红色标注的开发区在屏幕上格外醒目，“而京州，拥有百万产业工人，铁路枢纽覆盖全国，更重要的是......”

他压低声音，“龙国正在向高质量环保方向转型，您觉得燃油车的时代还能持续多久？”

马斯特摘下墨镜，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问题他问过无数官员，得到的回答不是避而不谈，就是冠冕堂皇的空话。

而此刻，赵立春眼中燃烧的热情，竟让他想起自己在车库里捣鼓第一辆特斯拉时的模样。

“那么，赵市长能提供什么？”马斯特抱起双臂。

“税收减免、土地优惠、专项补贴......这些都是常规操作。”

赵立春合上平板，直视对方的眼睛，“我能给您的，是一座城市的决心。

京州将成立新能源汽车专班，由我亲自挂帅；我们会打通上下游产业链，从电池研发到充电桩建设全程护航；甚至......”

他突然切换成略带调侃的语气，“我可以帮您说服那些看不起电动车的‘老古董’。”

周围响起低低的笑声。马斯特嘴角上扬，伸出手拍了拍赵立春的肩膀：“我喜欢你的坦率，赵。今晚一起吃个饭？聊聊电车的未来。”

夜幕降临时，黄浦江畔的法国餐厅里，烛光摇曳。

马斯特推开牛排，将餐盘换成了一碗阳春面，用不太标准的中文笑道：“赵，你知道吗？我讨厌繁文缛节。”

赵立春放下刀叉，示意服务员撤下红酒，换成了碧螺春：“在中国，谈生意不一定非要红酒牛排。茶，更能品出诚意。”

他端起茶杯，目光投向窗外璀璨的夜景，“说说吧，您眼中的电车未来是什么样？”

“一个没有加油站的世界。”马斯特转动着筷子，“电池技术突破，充电速度媲美加油；自动驾驶普及，交通事故减少90%；还有能源网络，每辆车都是移动的储能单元......”

他突然顿住，盯着赵立春，“但这些都需要政府支持，你愿意赌一把吗？”

“京州已经在赌了。”赵立春从公文包取出一叠文件，“这是我们规划的‘新能源走廊’，连接三个省级开发区。

这是与汉东大学合作的电池实验室方案；还有......”他推过一张照片，画面里是光明区废弃的钢厂，“这里将改造成超级工厂，土地已平整完毕。”

马斯特拿起照片，手指摩挲着边缘：“你准备得很充分。但我更想知道，当遇到阻力时，比如传统车企的反对，地方保护主义......”

“我在京州端掉过三个贪腐窝点。”赵立春的声音平静却坚定，“阻力越大，越说明我们走对了路。”

“可以这样说，在京州谁堵你的路，我找谁！”

他举起茶杯，“敬未来，敬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马斯特大笑，端起面碗与茶杯相碰：“赵，我开始期待去你的城市看看了。”

窗外，黄浦江的游船划过，灯光在江面拖出长长的流光，仿佛正勾勒着京州即将迎来的变革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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