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暗流
揽星台内,灯火摇曳,将殷晚沉静的侧影投在窗棂上。
她面前并非诗词歌赋,而是一张素白宣纸,其上以清秀却有力的字迹,罗列着数个名字与地点,其间以墨线勾连,旁注小字,俨然一幅关系脉络图。若谢珩在此,定会一眼认出,这正是在朝中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漕运—盐政利益网。
“柳文渊倒台,空出的江淮盐运使位子,成了群狼眼中的肥肉。”殷晚指尖轻点“盐运使”三字,低声自语。系统提供的【明察秋毫】能力,让她能从程昱“无意”间透露的零碎信息、以及藏书阁那些枯燥的旧档记录中,捕捉到水下冰山的一角。
直接插手官员任免?那是触碰谢珩划下的红线,自寻死路。
但,若只是递出一把足够锋利、且递得恰到好处的“刀”呢?
她铺开新的信笺,并未书写任何建议或指控,只是以最客观平实的笔触,写下三段看似互不关联的信息:
1. “漕运总督范永年,其门生故旧遍布漕帮各枢纽,去岁其母寿宴,仅扬州盐商便赠礼金逾十万两。”
2. “新任户部侍郎李崇明,以‘清流’自居,力主严查盐政,然其妻族在河东私设盐场之事,卷宗记录含糊。”
3. “查,去岁‘沉船失银案’卷宗,押运兵卒名录与最终抚恤名录,有三人姓名对不上号,疑为冒领,或……人未死。”
写罢,她将墨迹吹干,取出谢珩赏赐的、用于封存普通文书的官制火漆,仔细封好。
“知微。”
“奴婢在。”知微悄步上前。
“明日,将此信混入呈送程先生的寻常文书之中,不必特意交代。”殷晚语气平淡,如同吩咐更换一束瓶中的梅花。
“是。”知微双手接过,低垂的眼睫微颤。她虽不完全明白信中深意,却本能地感到,这薄薄的信封,重若千钧。
御书房内, 烛火同样未熄。
程昱看着手中那张由藏书阁旧档中“意外”发现的纸条,眉头紧锁。他依循“盐运使柳文渊,其妾弟近日于京郊购田千顷”这条线索暗中追查,竟真的摸到了沉船失银案的边缘,甚至隐隐指向了位高权重的漕运总督范永年。
“陛下,此事牵涉甚广,柳文渊恐怕只是马前卒……”程昱语气沉重。
谢珩负手立于窗前,望着沉沉的夜色,声音听不出喜怒:“证据呢?”
“目前……尚缺关键实证。对方手脚很干净。”
“那就继续查。”谢珩转身,目光锐利,“把水搅浑,看看最先沉不住气的,会是谁。”
次日,程昱在处理日常文书时,看到了那封混于其中的、来自揽星台的火漆信。他狐疑地打开,当看清那三段文字时,瞳孔骤然收缩!
第一条,印证了他对范永年的怀疑。
第二条,给了他一个制约“清流”领袖李崇明的把柄。
第三条,更是直接提供了追查沉船案、寻找人证的新突破口!
这已不是简单的线索,而是一份精准无比的行动指南!写信之人,对朝堂派系、对案件细节、对他与陛下此刻的困境,简直了如指掌。
他立刻持信求见谢珩。
谢珩看完信,沉默良久。指腹摩挲着信纸上那熟悉的、属于揽星台的暗纹笺纸。
“她倒是……一刻也不闲着。”他语气莫名,听不出是赞许还是恼怒,“消息来源?”
“老臣……不知。”程昱低头,“但信中所言,经初步核实,皆非空穴来风。”
“她是如何知道李崇明妻族之事?又是如何注意到兵卒名录这等微末细节?”谢珩像是在问程昱,又像是在问自己。这种无所不知的洞察力,让他感到一种脱离掌控的寒意,却又不得不依赖其带来的便利。
他将信纸在烛火上点燃,看着跳跃的火苗吞噬掉那些冷静的文字。
“就按这信上说的方向去查。记住,动静要小。”
“老臣明白。”
程昱退下后,谢珩独自坐在龙椅上,指尖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击。他赐她令牌,允她行走,是想将她置于可控的范围内观摩、使用。她却总能找到缝隙,将她的影响力,如同藤蔓般,悄无声息地延伸到他意想不到的角落。
聪明得让人忌惮。
也……有用得让人无法舍弃。
【系统提示:您提供的策略性情报已成功影响朝局走向,男主对您的依赖与探究欲同步加深。信任度+3。】
【当前信任度:95/100。】
揽星台内,殷晚收到系统提示,并无意外。她走到窗边,看着宫墙上方那一方被切割的天空。
递出的“刀”已被握住。
接下来,就看握刀之人,如何挥舞了。
而她,只需在这风暴酝酿之时,继续安静地,为她自己的未来,添砖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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