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岂是池中之物？

漕运总督范永年这几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先是户部侍郎李崇明像条闻到腥味的猎犬，死死盯着河东盐场那点事不放；紧接着，他安插在漕帮的几个心腹接连因“旧案”被刑部带走，虽未直接牵连到他，却断了他不少臂膀；最要命的是，当年经办沉船案的一个关键小吏，竟在秘密押解回京途中“暴病身亡”！

这绝不是什么巧合！程昱那条老狗，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精准狠辣了？背后定然有高人指点！

“查！给本督查清楚！程昱最近还和谁有过接触？！”范永年在书房里低吼，额上青筋暴起。

与此同时，揽星台内却是一片静谧。

殷晚正在听知微回禀外面传来的消息。

“娘娘，听闻范总督近日……脾气不大好。”知微斟酌着用词。

殷晚正在修剪一盆绿萼梅的枝条，闻言头也未抬，只淡淡“嗯”了一声，仿佛早有所料。

她并不关心范永年的下场，那只是她搅动棋局后，必然会被清理出局的棋子。她更在意的是，通过这次事件，她能获得什么。

【系统提示：成功引导清除潜在敌对高层官员，朝堂阻力减小。奖励：祸水值+200。】

【触发新线索：范永年倒台后，其掌控的与江南织造局的暗中交易渠道可能出现真空，建议关注。】

江南织造局……殷晚眸光微动。这是宫廷采办丝绸锦缎的机构，油水丰厚，且与江南各地工坊联系紧密。若能通过乔敏亦的商会，悄然渗透进去……

“知微，前几日乔敏亦递来的，关于苏杭新式织机的图样，放在何处了？”

“回娘娘，奴婢这就去取。”

便在此时，殿外传来内侍略显尖细的通传：“陛下驾到——”

殷晚放下银剪，敛衽相迎。

谢珩大步走入，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眉宇间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某种审视的锐光。他挥手屏退了左右，连知微也低头退至殿外。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开口，只是踱步到那盆绿萼梅前，静静看了片刻。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他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殷晚垂眸：“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打发时间？”谢珩转过身，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脸上，“朕的漕运总督，都快被你‘打发’得丢官罢职了。”

殷晚心头微凛，面上却不动声色：“陛下此言，殷晚不解。范总督若有罪，自有律法裁断，与殷晚何干？”

“与你何干？”谢珩逼近一步，他身上凛冽的龙涎香气瞬间将她笼罩，“那封恰到好处的信，难道不是出自你手？程昱查案的方向，为何与你信中暗示不谋而合？殷晚，你告诉朕，你是如何得知李崇明妻族的隐秘？又是如何注意到连刑部都忽略的兵卒名录？”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带着帝王特有的压迫感。

殷晚抬起眼，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心跳如擂鼓，面上却强自镇定：“陛下忘了，殷晚别无所长，唯对文字、数字还算敏感。于藏书阁旧档中偶有所得，拼凑推测而已。至于李侍郎家事……或许是宫中哪位内侍宫人，闲谈时说起过，殷晚偶然记下了吧。”

这话半真半假，将她的“未卜先知”归结于细心与推理，以及宫廷这个信息集散地的特性。

谢珩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眼中找出一丝破绽。殿内寂静，只闻彼此呼吸。

良久，他忽然伸手，并非触碰她，而是拈起了她刚刚剪下、放在一旁的一小段梅枝。指尖摩挲着那带刺的枝干，他低声道：

“殷晚，你就像这梅花，于冰雪中绽放，清冽孤高，却也……带刺。”

他抬起眼，目光深沉如海：“朕有时在想，将你拘在这四方宫墙之内，是不是错了？”

殷晚心中猛地一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试探？还是……

她稳住心神，垂下眼帘：“陛下说笑了。雷霆雨露，莫非君恩。殷晚……并无选择。”

“是没有选择，”谢珩将那段梅枝轻轻放在案上，语气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复杂，“还是……不愿选择？”

他不再等她回答，转身向殿外走去。

“三日后，朕要去西郊猎场。你，随驾。”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殿外，殷晚才缓缓松开不知何时攥紧的掌心，里面已是一片湿濡。

【系统提示：男主对您的探究欲达到新高，信任度在审视与依赖间波动，当前稳定在96/100。】

【警告：过高的关注度可能增加“金蝉脱壳”计划暴露风险。】

殷晚走到案前，看着那段被他拈过的梅枝。

西郊猎场……

那或许是另一个机会，一个在更宽松的环境下，接触外界、传递消息的机会。

*******。她这只困于金笼的凤鸟，终要寻找每一丝可能，振翅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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