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才
遛狗？
魏君宁的表情裂开：“我们还以为你带着battle离家出走了呢，到处找你，都快急死了。”
江云辛疑惑地看向冷熠知：“离家出走？为什么啊？”
冷熠知：“是遛狗。”
“……”
“好吧，遛狗，下雨遛狗，爱遛就遛吧。”魏君宁不管了，人找到就好。battle从门后挤出来亲昵地蹭着她的腿，她弯腰抱起battle。
“我要回去跟爸爸妈妈说你在这儿，不然她们还要找，你是跟我一起回去，还是待在江辛辛家等会回来？”魏君宁已经做好抬腿就跑的准备。
“我跟你回去。”
雨停了，雨珠顺着屋檐滑落砸入水坑，发出清脆的声响，气温都降了下来，有些阴冷。走在路上，魏君宁还是对下雨遛狗这个行为抱有极大的好奇心。
“表弟，你去哪里溜狗了？”
冷熠知：“不知道，我不识路。”
“你在哪碰上的江辛辛？”
“大榕树。”
“她带你回家了，然后呢？”
冷熠知言简意赅：“帮她搬花，她煮了面吃。”
“她已经会煮面了？”魏君宁心里有些不平衡了，“我还没吃过她煮的面呢，好吃吗？”
冷熠知闷声答：“不好吃。”
面没有味道，鸡蛋太咸了，不过中和一下，能吃。
魏君宁庆幸道：“幸好我没吃上。”
“……”
快走到魏家时，冷熠知莫名生出一股紧张感，这是他第一次干这种能称得上出格的事情。
之前在海市，他每天的行程基本固定，上下学由司机接送，空闲时间上各种兴趣班，回家自己玩玩具、看电视、读书，然后睡觉。第二天起床又是干差不多的事情，在极其短暂的时间会见到爸爸妈妈。
让他想不明白的是，爸爸妈妈不是第一天就这么忙，也不是第一天顾不上家，他从有记忆开始就知道他们忙，所以他无法接受妈妈用这样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要把他留在小姨家。
冷熠知跟父母相处的时间不多，却深信父母是爱他的。
因为他从书上读到一段话——
【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不是说爱可以用金钱衡量，而是因为金钱背后藏着一个人最实在的付出。钱是每个人都要费心争取的资源，愿意把它投向你，是用最实际的方式告诉你，你值得被重视，你的需求值得被满足。愿意付出的爱才是真的爱，而金钱，不过是这份付出最直白的载体之一。】
爸爸妈妈从不吝啬为他花钱，只要能用钱解决，基本有求必应。每次冷熠知独自一人旁观亲子互动、听着欢声笑语时总会想起这段话。
然后深信不疑，爸爸妈妈是爱他的，只是太忙。
可是现在支撑他走了很久的信念产生动摇。
她们不要他了。
随便一个理由。
把他丢给了小姨。
他连自己父母的爱都没办法确定，又怎么相信别人？
冷熠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姨和小姨夫，想到他们找了他这么久，给他们添了麻烦，心里就过意不去。
还没做好开口的准备，魏君宁已经快他一步跑过去，喊道：“我找到表弟了！他在江辛辛家，还有，表弟没有离家出走，他是出去遛battle了！然后恰好下雨了。”
叶霜迎上前，因为魏君宁的话顿了两秒，看到跟在后边神情不太自然的冷熠知，心下了然，笑道：“这样啊，熠知肯定也没想到出门遛battle会下雨，没有淋到雨吧？”
冷熠知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行了，进屋吃饭。”
就在这时，魏君铂哭着冲向冷熠知，嘴里说着表哥对不起，下一秒就‘咣’一声双膝着地，跪下了，吓蒙了一群人。在他低头准备叩首时，叶霜单手给人拎起来了，恨铁不成钢。
“你干什么？”
“给、给表哥道歉啊。”魏君铂今天快把眼泪流干了，他熟练地抹眼睛，“电视上都这么演的。”
跪地上，喊着饶命，然后磕三个响头。
魏廷已经笑疯了，被叶霜瞪了一眼后，收敛笑意：“儿子，少看点电视。”
脑子都看坏了。
这事就这么轻轻地揭了过去，晚上叶霜边绣鞋垫边跟魏廷闲聊：“改天我带熠知去附小看看，大姐派来送熠知资料的人已经在路上了，这几天办理开学应该还来得及。”
“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待在工厂，这几天不是要出货？多盯着点，让她们干活不要毛躁，返工麻烦死了。”
正聊着，门外传来两声有节奏的敲击声。
叶霜起身开门，就见冷熠知抱着一个挺大的陶瓷猪站在门外。
“小姨，这个给你。”
冷熠知将陶瓷猪递过去，这是他上幼儿园时就买的大猪存钱罐，压岁钱还有零花钱什么的，他全都往里放了，已经存了六七年。
白色的陶瓷猪挺漂亮，叶霜以为是摆件，又不太确定，问他：“这是什么呀？”
“这里面有钱。”
叶霜顿在原地。
冷熠知接着开口，这次他的声音低了很多：“养我需要很多钱的。”
小姨也有自己的小孩要养。
他怕小姨的钱不够。
叶霜眼睛一酸，按捺住情绪：“养一个小孩花不了多少钱。”
见冷熠知倔强地站着，她打趣道：“那你说说看，养你需要多少钱？”
因为坚信‘钱在哪爱在哪’这句话，冷熠知无聊的时候算过，从衣食住行、读书、健康医疗等方面大致估算。
所以他很快给出一个数字：“两万。”
“一年？”
“一个月。”
叶霜：“……”
哈？
果然养不起。
叶霜暗自磨了磨牙，大姐养小孩是怎么养的？能花这么多钱？难怪前两天汇过来的款多达三十万，她还想着，转那么多钱干什么？还没问就意外从冷熠知这里知道答案了。
见小姨半天没说话，冷熠知抿紧唇，道：“我现在不用花这么多钱。”
叶霜回神，摸了把他的头，又捏了下他的脸，将他的陶瓷猪往他怀里推，开始吹牛：“才两万啊？很好养啊，九牛一毛，小姨洒洒水就能养你，没事！而且你妈妈还给小姨转了一大笔钱呢，说要让熠知吃好喝好睡好，都不用小姨花钱的。”
“你妈妈没有骗你，真的有不得已的原因，才让你来小姨家，她们也很担心你，从你到了小姨家，一有时间就给我打电话，问我，熠知心情好不好呀？熠知有没有多说两句话？熠知有没有多吃点饭？熠知……”
“小姨。”冷熠知不好意思再听下去，低下头，“我知道了。”
叶霜：“熠知，你就把小姨家当作自己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是亲人，不用见外。”
冷熠知点了下头。
——
魏家又又来人了。
熟悉的豪车开进院子时，魏君铂正蹲在门口扒饭，下意识去看魏君宁：“魏君宁，我们家又要来表哥了吗？”
魏君宁不确定：“应该不是吧。”
日落黄昏时，江云辛听魏君宁绘声绘色地描述——
“漂亮车停住，下来了好些人，从车屁股后面拖出来四个大箱子！四个！还有一堆玩具和一箱子书！哇塞！江辛辛你知道吗？特别壮观！妈妈说表弟以后都跟我们一起住，这些都是表弟的东西。魏君铂已经变成了表弟的跟屁虫，走哪跟哪，表弟大方得不得了，让魏君铂想玩什么玩什么。”
知道冷熠知以后都跟她们一起住，魏君宁欣然接受了。
小时候她一直以为魏君铂是别人家的小孩，只不过暂时住在自己家。被魏君铂闹了三年，第四年，魏君宁忍无可忍，就问叶霜，魏君铂什么时候回自己家去？
知道这么烦的小孩要跟她一直住一起后，魏君宁天塌了，哭了一个星期才勉强接受这个事实。
“我发现电视里的少爷也是这样诶，父母忙着赚钱，少爷身边跟着管家、保姆、司机，一堆人照顾他，很有钱，还有好多玩具，你说表弟是不是完美符合！”
江云辛这两天也被魏君宁拉着看电视，她想了想说：“表弟比电视剧里的少爷帅。”
“那是！”魏君宁可自豪，“我觉得表弟也是个少爷。”
“冷少吗？”江云辛说。
电视剧里似乎都是这样喊的，姓加上少字，就是少爷。
冷熠知。
冷少。
没毛病。
魏君宁猛地站起来：“cool！”
她激动地原地转了两圈：“太酷了江辛辛！你是天才，冷少，哇塞，实在太酷了，比什么李少，王少酷多了！”
等叶霜带冷熠知去参加完附小的摸底考试后，新的天才诞生了。
“哇！表弟，你是天才，语文居然只扣两分？剩下全是满分！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教教我，我也要满分。”
冷熠知低头看了眼跪趴在毯子上、双手合十的三个人，一时无言，过了会问：“有眼睛吗？”
三人齐齐举手：“有！”
“看一眼卷子。”
“然后呢？”
“有手吗？”
三人齐齐举双手：“有的！”
冷熠知：“准备一支笔。”
等她们举起笔，冷熠知说：“写。”
没有了，天才冷熠知的经验总结会到此结束。
江云辛作为课代表总结——
准备一支笔，看一眼卷子，写。
“……”
这一年的明城附小迎来了一位天才，而处在夏季尾声、暑气未消的潮光巷中确诊了三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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