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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足以致命


“这只是上好的银丝碳,并无异常。”莺歌的声音里透着十足的自信,她不信自己会看走眼。

谢云舟却笑了,那笑意没有半分温度,只带着看穿一切的冰冷。

“这炭,是用‘鬼见愁’的藤蔓烧制的。”

他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莺歌心上。

鬼见愁!

莺歌的脸色骤然一变!

谢云舟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鬼见愁的藤蔓烧成炭,本身无毒,燃烧时却会散发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这气体单独闻了,对人也无害。第一个香炉里的沉水香,也是最寻常不过的安神香。”

他顿了顿,漆黑的眸子锁死在莺歌惨白的脸上,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可一旦这气体与沉水香的香气在空中相遇,便会生成一种新的毒素,无声无息,专门损伤孩童的娇弱肺腑,日积月累,足以致命。这才是真正杀人不见血的手段。”

他指了指莺歌选出的第三个香炉,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

“至于你说的天南星,药性微燥,是个大夫就认得出来。用这么明显的毒物,不过是个幌子,用来引开旁人的注意罢了。”

一瞬间,满院死寂。

所有下人都惊恐地看着那三个香炉,仿佛看见了三只择人而噬的猛兽。

高下立判!

莺歌那点小聪明,在谢云舟这种滴水不漏的连环计面前,就像是孩童的把戏,可笑又可怜!

“你……你胡说!”莺歌的嘴唇哆嗦着,再也维持不住镇定,“我从未听说过这种制毒手法!这是妖术!”

“是妖术,还是你学艺不精,自己心里清楚。”谢云舟的语气冷得像冰,“这种制毒手法,阴险至极,出自南疆一个早已覆灭的毒医门派,寻常人自然闻所未闻。”

沈寒星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她没想到这个宅男老乡,肚子里竟然还藏着这么多东西。

谢云舟的目光从众人脸上缓缓扫过,最后,仿若无意地落在了莺歌身上。

“说来也巧,我曾在一本孤本上见过记载。满京城里,除了我,恐怕也只有一个人能认出这种手法了。”

院子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谁?

还有谁懂这种阴毒的法子?

谢云舟忽然转向沈寒星,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关切,“就是为夫人你诊治脚伤的,张府医。”

轰!

这句话,好比一道晴天霹雳,在荣安堂的院子里炸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谢云舟身上,转移到了沈寒星那只还包着纱布的脚上!

莺歌的脸,“唰”地一下,血色褪尽,白得像一张纸。

“你血口喷人!”她尖叫起来,“张府医在府里多年,仁心仁术,怎么可能与这种南疆毒术有染!”

“仁心仁术?”

一直没开口的沈寒星,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她扶着椅子扶手,慢慢站起来,目光冷冷地射向莺歌,“他给我用的药膏里,可是明明白白加了马钱子!若不是国公爷及时发现,我这条腿早就废了!这就是你说的仁心仁术?”

此言一出,满院哗然!

下人们的窃窃私语声,再也压抑不住。

原来新夫人脚伤另有内情!

原来那晚的闹剧,根本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串了起来!

先是小公子闹事,再是夫人崴脚,府医下毒,老夫人送汤,现在又是这淬了毒的熏香!

这一环扣一环,招招致命!

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看向莺歌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猜疑。

莺歌被这些目光逼视得连连后退,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落入了下风。

谢云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上前一步,护在沈寒星身前,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院子。

“是与不是,把他叫来,当面对质,不就一清二楚了?”

他根本不给莺歌任何辩驳的机会,直接扬声,对着门外守着的侍卫下令。

“来人!”

“去把张府医‘请’过来!”

那“请”字,咬得极重,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

“就说,夫人的脚伤突然复发,痛得厉害,让他带上他所有的看家本事!”

“是!”

侍卫领命,脚步声飞快地消失在院门外。

整个荣安堂的院子,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好像无数人在低声议论。

莺歌站在那里,浑身冰冷,她知道,谢云舟这一招,是要把她和张府医,一起拖下水!

她不能让张府医来!

张府医是她们安插在国公府最重要的一颗棋子,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她正要开口阻拦,谢云舟却仿似看穿了她的心思,忽然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再去禀报老夫人一声。”

“就说,我怀疑府里有内奸,与南疆妖人勾结,意图谋害国公府的子嗣。如今人赃并获,正要开堂审问,请她老人家过来,亲自主持大局!”

这一句话,直接堵死了莺歌所有的退路。

搬出蒋老夫人,就是把这件事,从后宅阴私,上升到了整个英国公府安危的高度!

谁敢拦?

谁拦,谁就是内奸的同党!

莺歌的嘴张了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下人,也飞快地跑了出去。

完了。

她心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沈寒星站在谢云舟身边,看着他运筹帷幄、步步紧逼的模样,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这个看似纯良无害的宅男老乡,动起手来,可真是又黑又狠。

不过……她喜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大气不敢出。

终于,院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张府医提着他的药箱,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额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脸上是一副焦急关切的神情。

“国公爷,夫人,老夫听闻夫人脚伤复发,这是……”

他话还没说完,一抬头,就对上了满院子下人那异样的目光,还有莺歌那张惨白如鬼的脸。

张府医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他脚下一顿,多年的经验让他瞬间意识到,自己踏进了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下意识地就想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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