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状若疯魔
推门而入，只见家乐正与一具行尸缠斗，对方面目扭曲，正是已变作尸傀的乌侍郎。
“法海大师！快救我！”家乐一见张玄，急忙呼喊。
“区区行尸罢了。除了力大、不惧凡兵，毫无威胁。随便一把桃木剑就能结果它，你跟它徒手搏斗做什么？”张玄语气略带责备。
家乐随四目修行多日，竟连这点常识都不懂，还敢正面硬拼，简直自寻麻烦。
话虽如此，他动作毫不迟疑——这可是实打实的一百功德。
抄起金刚禅杖，猛然挥出，直击乌侍郎胸口。
“住手！”
一休大师急声制止，却已来不及。
乌侍郎被一击震飞，身躯撞墙塌陷，气息全无。
“阿弥陀佛……出家人本应戒杀，此举未免太过。”一休皱眉，面露不忍。
“这种东西，杀了便是积德。”四目冷声说道，“何必留它害人？”
“它们不属于三界，超度无效，轮回无门，不死不灭只会为祸人间。”张玄冷冷望着焦黑尸首，“不杀，难道供着？”
他对一休的慈悲心肠，只觉多余。
一休听完张玄所言，心中虽有不忍，却也无从辩驳。
“家乐，快去煮糯米水。”四目吩咐道。千鹤道长体内尸毒沉积，越早处理越好。
“好。”家乐应了一声，立刻忙活起来。
不久后，一大缸热腾腾的糯米水便备好了。四目扶着千鹤进入缸中，又将早已准备好的蛇放入水中，借其吸蚀毒性。
但千鹤中毒颇深，仅靠糯米与蛇难以迅速清除。
四目盘膝而坐，运起内力为他逼毒。
整整半宿未歇，终于将黑紫之气自体内逼出。
“师兄，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千鹤声音微弱，脸色苍白。若非四目出手相助，单凭他自己，即便能活命，恐怕也会落下终身隐患。
“你我同门师兄弟，谈何恩情。”四目轻声回应。
“都是因为我大意，才让那么多无辜之人丧生于僵尸之手。”千鹤闭上眼，语气中满是悔恨。
“事已至此，追究对错无益。当务之急，是除掉那东西。”
四目沉声道。
他知道千鹤确有疏忽，可更多是因形势突变所致。
“那是变异的铜甲尸，寻常法器毫无作用。就连蘸了精血的桃木剑，也只能划破它的皮肉。”千鹤回忆起那一战，仍心有余悸。
“竟如此难缠？”四目眉头紧锁。
“若非法海大师及时赶到，以佛门真力将其击退，我早已命丧当场。”
千鹤坦言。他曾用尽符咒、阵法、剑诀，皆无法制住那怪物。
“看来，得动用压箱底的东西了。”四目低声说道，神情肃然。
“嗯。”千鹤点头。
一夜平安度过。那皇族僵尸受创之后，未再现身。
晨曦初露，阳光洒落大地，众人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即便是铜甲尸，也不敢在白昼现身。他们多争取到了一天时间。
得益于千鹤提前警示，四目的准备远比往常周全：青铜古剑寒光凛冽，墨斗丝网布满阵眼，黄纸朱砂绘就的符箓整齐排列，糯米成袋堆放在侧。
捉妖驱邪，从来不只是靠一道咒语。每一件法具，都关系生死。
天色渐暗，夜风拂过荒山道观。整座道场已被四目布置得如同铁桶一般，只等那僵尸踏入陷阱。
小阿哥和千鹤留在内室休息，其余人皆聚于主屋守候。
“师父，都这么晚了，它真的会来吗？”家乐打着哈欠，眼皮直打架。
“百里之内无人居住，它不来这儿，去哪儿？更何况——小阿哥的气息，对它来说就是诱饵。”四目冷冷扫来一眼，家乐顿时缩起脑袋，不敢再多言。
“它来了。”
一直静坐不动的张玄猛然睁眼，声音低沉如钟。
“在哪？”四目迅速起身，目光扫向窗外，黑夜如墨，不见异动。
“地下。”
道场建在高处，房屋以吊脚方式防湿气，地板抬得够高，人可弯腰穿行其下，但僵尸身躯僵硬，无法屈身，只能紧贴地面滑行。
张玄话音刚落，四目与一休几乎同时低头望向脚下。
一阵极轻的摩擦声自下方传来，两人握紧手中兵器，戒备皇族僵尸的突袭。
“咔嚓！”
木板骤然碎裂，整片地板被掀开，一道黑影从地底跃出，直扑上方。
“家乐、箐箐，快带小阿哥和千鹤师叔进隔壁房间，这里交给我们。”四目迅速下令。
二人修为尚浅，留下只会添乱。
“明白，师父。”家乐应声而动，搀扶着千鹤往外撤离，箐箐则抱起小阿哥紧跟其后。
那皇族僵尸见目标欲逃，猛然转向追击。
一休立即甩出一张符网，精准罩住僵尸，符文瞬间爆发出电光火花，噼啪作响，僵尸发出刺耳嘶吼。
四目趁机泼出一碗糯米水。
“啊——！”
僵尸痛苦挣扎，双臂猛力撕扯，竟将符网生生扯成碎片。
“看我的！”
四目抽出一把青铜剑，直刺僵尸咽喉。剑身光芒闪现，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他顺势挥剑劈砍，却不料“铛”的一声，剑刃撞上尸身，当场断裂。
“怎么会？”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连秘传青铜剑也无法伤其分毫。
“让我来！”
一休不再迟疑，摘下颈间佛珠，运力如鞭抽去。这串珠子日日受佛法浸润，专克邪祟。珠链击中僵尸，火星四溅，但终究未能破防。数击之后，佛珠链条崩断，散落一地。
“镇尸符！”
眼看僵尸扑向一休，而对方已无可用之物，四目急忙从怀中取出数张黄符，疾步上前，贴于僵尸额头。
僵尸动作戛然而止，僵立原地。
四目松了口气，嘴角微扬：“成了。”
“滋滋——”
火光乍现，符纸迅速焦黑卷曲，转瞬化为灰烬。
僵尸双目重燃凶光，再度扑来。四目仓促一脚踹出，勉强将其逼退。
“法海，你还打算旁观到几时？”
接连手段尽皆失效，他与一休已是束手无策。自始至终，张玄都静立一旁，未曾出手。
“你们准备了这么多家伙事，不亲自试试，岂不是白费工夫？”张玄淡淡开口。
他若是一下子把皇族僵尸彻底消灭，四目准备的那些镇尸法器全都没派上用场，岂不是让对方颜面尽失。
四目与一休大师虽未能重创这具皇族僵尸，但接连出手削弱了其体内积聚的尸气，使得后续应对轻松了许多。
“快动手！这家伙刀枪不入，极难缠。”四目高声提醒。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舍利佛珠，伏魔！”
张玄指尖轻弹，两颗佛珠破空而出。
轰！
佛珠精准嵌入僵尸双目，火花四溅，伴随着一声凄厉嘶吼，皇族僵尸双眼焦黑，再无法视物。
盲眼之敌，战力大减。张玄出手果断，直击要害，局势瞬间扭转。
见僵尸失去视觉，四目士气大振，当即抽出一把青铜剑，递向一休大师。
“这剑给你，我另想办法。”
“你把武器给了我，自己怎么办？”一休略感意外，平日里四目可没这般慷慨。
“我无所谓。”四目淡然回应，随即从身后抽出一柄巨形青铜剑，相比之下，大师手中的剑竟如短刃一般。
“原来‘无所谓’是这个意思……”一休一时语塞。
“看招！”
四目怒吼，双手高举巨剑，猛然劈下。
当！
剑身撞击僵尸躯体，发出金属般的震响，僵尸连退数步。四目心中一喜，再度挥剑进攻。
叮——
巨剑应声断裂，碎片飞散。
“寻常法器伤不了它。”张玄低语，不解四目为何偏爱青铜剑，别的道者多用桃木，唯独他收藏各式青铜兵刃，仿佛执着于此。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金刚显法，伏魔！”
咒音落罢，一根金刚禅杖自张玄背后腾空而起。
系统空间中所存法器，皆可随念取出。
砰！
禅杖重重击中僵尸胸口，将其狠狠撞向墙壁，随后瘫倒在地。
“吼！”
僵尸挣扎起身，衣袍碎裂，体表渗出墨绿脓液，凶性反而愈发高涨，状若癫狂。
“孽障，莫非真当贫僧制不住你？”
张玄厉喝一声，猛然扯去外袍，露出精赤上身。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八嘛空！”
金光自他体内奔涌而出，背上浮现出一条盘绕的金色龙纹，佛光如焰，炽盛耀眼，四目不得不闭目避光。
“伏魔！”
一声令下，火焰凝聚成巨龙腾空而起，龙口衔珠，扑向僵尸。
烈焰瞬间吞没其全身，黑烟滚滚，惨叫不绝。
那皇族僵尸在火中翻滚跳跃，痛苦哀嚎。
“啊！”
火焰如龙卷般腾起，将那皇族僵尸团团围住。它在屋内疯狂挣扎，发出刺耳的嘶吼，桌椅柜子纷纷被撞翻砸碎，木屑横飞。
“退！”
张玄猛然低喝，身形一闪，已跃至门外。
四目道长与一休大师对视一眼，见那僵尸状若疯魔，也迅速从窗棂翻身而出，落地轻巧。
“轰——”
一声炸裂响彻院落，皇族僵尸骤然爆开，腐肉与黑水四散喷溅，整个房间瞬间成了污秽之地，腥臭扑鼻，连张玄也不由得眉头紧锁。
“叮咚！恭喜宿主击杀铜甲尸，获得功德点三千！”
系统提示响起，张玄心头一震。
三千功德点！此前他苦修三月，才堪堪积满两千余点。
“呕——”
四目蹲在一旁，干呕不止。
一块黏糊糊的残肉正贴在他脸颊上，他抬手猛擦，脸色发青，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从此见肉便怕。
“师父！”
家乐搀着千鹤道长走近，箐箐抱着小阿哥紧随其后。
众人甫一靠近，闻到那股恶臭，立即掩鼻后退。
“这屋子没法住了，烧了吧。”张玄皱眉说道。
“早知会炸，你怎么不把它引出来再动手？”四目有气无力地抱怨，胃里早已空空如也，说话都打颤。那些碎肉浸透尸毒，根本无法清理，唯有焚毁整栋房屋。
“我也没想到它能炸成这样。”张玄摊手。原以为金刚焰会将其焚为灰烬，未曾料到竟如此剧烈。
“但你那一招确实了得，直接焚灭铜甲尸。”四目望向张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此人实力，远超他的预估。
“阿弥陀佛。”一休合掌低语。
这间屋，他住了十几年，如今要付之一炬，心中难免怅然。
“我去取些要紧物件。”
四目咬牙迈步，赶尸多年，积蓄、秘典、法器皆藏于屋内，不容有失。
“贫僧同去。”一休亦步亦趋。
“先搭个营地。”张玄转向家乐，“千鹤道长和小阿哥身体未愈，不宜挪动，需在此调养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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