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嘉靖的自白：朕没错，错的是文官！
朱元璋那句看似给了台阶，实则暗藏杀机的话语，在朱厚熜耳中，却不啻于天籁！
他善于察言观色，一生都在与人心博弈。他能清晰地从太祖与太宗那微微变化的眼神之中，捕捉到一丝松动！
有戏！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两位铁血老祖宗，最痛恨的，从来都不是敢于弄权的子孙，而是那些试图染指皇权，将帝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臣子！
一瞬间，朱厚熜的心中便已是有了定计！
他决定趁热打铁，将自己那段充满了血与火的夺权之路，用一种最能博取同情的姿态，娓娓道来！
他再次重重叩首，那张清瘦的脸上，写满了无尽的悲凉与……决绝！
“太祖、太宗容禀！”
“孙辈今日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假，甘愿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先是发下毒誓，以示清白，随即，方才缓缓开口，那声音，充满了压抑了数十年的滔天委屈！
“孙辈的处境，与我大明历代君主，皆不相同。孙辈，乃是以兴献王世子之身，入继大统！”
“按照朝中那些文官所言，孙辈的父亲朱祐杬，仅为藩王。”
“孙辈若想坐稳这张龙椅，便需得按照那所谓的传统宗法，过继给伯父孝宗皇帝朱祐樘为子，改称自己的生身之父为‘皇叔考’！”
说到此处，朱厚熜猛地抬起头，那双本是淡漠的眸子里，此刻竟是血红一片，其中翻涌的，是压抑不住的无尽怒火！
“太祖、太宗，敢问二位老祖宗！这天下，可有让亲生儿子，改称自己父亲为‘叔叔’的道理？！”
“他们这是要孙辈割裂血缘，背弃人伦！是要孙辈，做一个连自己亲生父母都不认的不孝之徒啊！”
“孙辈不服！孙辈认为，自己继承的，是这大明的万里江山，是这无上道统！此乃‘继统’，而非‘继嗣’！”
“《孝经》有云：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孙辈若是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能尊奉，又有何颜面，去当这亿万黎民的君父？！”
他这番话说得是字字泣血，掷地有声！
那股源于内心深处的孝道与不甘，瞬间便让御座之上的朱元璋与朱棣，感同身受！
尤其是朱元璋，他本就是草莽出身，一生最重亲情。
听闻朱厚熜这番话，那张本还带着一丝玩味的脸上，神情已是渐渐凝重了起来。
只听朱厚熜继续说道：
“因此，孙辈顶着那满朝文武的滔天压力，力排众议，追尊生父为‘明睿宗’！”
“将我兴献王一脉，堂堂正正地升格为皇室大宗！以此，来确立那‘父死子继’的直系传承！”
“孙辈，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朕的皇位，接续的是孝宗，但朕的血脉，却永远属于我的父亲！”
他顿了顿，随即，将那充满了“敬仰”与“共鸣”的目光，投向了御座之旁的朱棣！
“也正因如此，孙辈才会斗胆，将太宗皇帝您的谥号，由‘太宗’，改为‘成祖’！”
“在孙辈看来，太宗皇帝您以藩王之身，靖难天下，拨乱反正，这等功绩，与太祖高皇帝一般，皆是开创之君！”
“您早已超脱了‘宗’的范畴，当为我大明万世敬仰之‘祖’！”
“而孙辈，同样是以藩王入继，同样是面对着那权臣当道，意图架空皇权的危局！”
“孙辈是想效仿您！是想借您这‘成祖’之名，来强化自身的合法性，来告诉那满朝的文官！”
“朕与太宗文皇帝一样，皆是这大明的……开创性君主！尔等，休想将朕，当做那可以随意拿捏的傀儡！”
他这番话，当真是说得天衣无缝！
既解释了自己更改庙号的动机，又不动声色地，将一顶天大的高帽，给朱棣戴了上去！
更是将自己，与朱棣这位铁血帝王，给死死地绑在了一起！
果不其然！
朱棣在听完这番话后，那张本是充满了暴怒的脸上，神情，猛地一愣！
他心中的那股邪火，竟是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大半！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后辈，竟会将自己，视作效仿的对象？！
就在这时，朱厚熜话锋一转，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存在！
“孙辈之所以会走到这一步，皆是因为，那些该死的文官，欺人太甚！”
“那为首的内阁首辅杨廷和，倚老卖老，援引汉宋旧例，处处逼迫于我！”
“他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大宗正统’，而是想通过这礼仪之争，来彻底掌控话语权，维持那所谓的‘君臣共治’的格局！”
“他们要求孙辈改换父母，其本质，就是要将孙辈，彻底变成一个，提线木偶！”
“孙辈不甘！也不愿！于是便暗中扶持张璁等‘议礼派’。”
“利用那‘继统不继嗣’的理论，与杨廷和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展开了长达数年的朝堂博弈！”
“可他们，却依旧是不知悔改！竟还敢纠集百官，跪伏于左顺门外，试图用这等方式，来逼迫孙辈就范！”
说到此处，朱厚熜那张清瘦的脸上，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狠戾与杀伐！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嘉靖三年，孙辈下令，将那一百三十四名抗议的官员，尽数廷杖！其中，十六人，当场毙命！”
“也正是因此，那罪魁祸首杨廷和，才被罢免还乡，其子杨慎，更是被流放云南！”
“孙辈这才算是真正地，将这朝堂大权，给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当朱厚熜，将这段充满了血腥与铁腕的“左顺门血案”，用一种充满了无尽豪情的语调，缓缓道来之时。
御座之上的朱元璋与朱棣，那张本已是无比凝重的脸上，神情，是愈发的难看了！
他们，终于明白了！
他们终于明白，为何自家那个麒麟儿，会对那文官集团，有如此之大的恶感了！
这群该死的读书人！
竟敢如此欺压君主！竟敢妄图，将他老朱家的子孙后代，当成傀儡！
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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