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仁君假面，铁腕真理
万历朝，文华殿。
面对朱高爔那句振聋发聩的最终审判，万历皇帝朱翊钧彻底崩溃了。
他瘫在龙椅上，双手捂脸，发出了一声压抑的、介于呜咽与悔恨之间的低吼，再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来。
对于他这副彻底认怂的模样，朱元璋、朱棣等人，反倒连多骂一句的兴趣都提不起来了。
在他们看来，万历这后辈，根子已经烂了。
不是能力问题，而是从心底里就缺乏身为帝王的责任与担当。
似这般惫懒的玩意儿，往后自有的是法子慢慢炮制，让他为自己的懒政付出代价。
当务之急，是巡查下一个。
朱棣那双锐利如鹰的眸子，缓缓转动，最终落在了那个自始至终都在群内保持着沉默的朱佑樘身上。
“走！”朱棣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去弘治朝瞧瞧！”
此言一出，某些帝王心中猛地一咯噔，瞬间就有些傻眼了。
弘治朝究竟是一番怎样的光景，他心底里最是清楚不过。
史书称颂朱佑樘勤于政事，为人宽厚仁慈，开创了“弘治中兴”的盛世局面。
可只有他们这些后辈知道，在那片歌舞升平的表象之下，潜藏着何等汹涌的暗流！
那所谓的“中兴”，究竟是百姓的中兴，还是士大夫集团的中兴？
但此刻，面对朱元璋那双洞悉人心的深邃虎目，以及朱棣那充满了暴戾之气的审视。
一些帝王只能将想法按捺在心底。
白光一闪，时空再度切换。
弘治朝，乾清宫。
与万历朝的腐朽衰败截然不同，此地的宫殿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
朱佑樘身着一身明黄色的常服，正坐在御案之后，与阶下几位内阁大臣温和地商议着政事，君臣之间气氛融洽，一派祥和。
只听朱佑樘用他那特有的、充满了仁厚与宽和的嗓音说道：
“朕以为，治国之道，当以宽厚为本。”
“前朝厂卫之祸，流毒甚深，朕意已决，当彻底取缔特务机构，还朝堂一个清明。”
“此外，士绅乃国之栋梁，理应优待，不可再行征税之举。如此，方能彰显我大明仁政，使四海归心。”
几位内阁大学士闻言，皆是抚须点头，纷纷出言称颂：
“陛下圣明！此乃尧舜之治，千古罕见啊！”
“陛下仁德，天下士子无不感佩！”
然而，就在这一片和谐的赞歌声中，一个冰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殿内响了起来。
“仁政？”
“哼，你所谓的仁政，不过是你用来纵容文官集团，喂饱士绅阶层的借口罢了！”
话音未落，元武皇帝朱高爔的身影，便凭空出现在大殿中央。
他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手中却拿着一叠厚厚的账册，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与冰冷。
“元……元武祖？！”朱佑樘大惊失色。
朱高爔却懒得与他们废话，直接将手中的账册，狠狠地扔在了朱佑樘的御案之上！
“哗啦——！”
账册散落一地，上面用朱砂笔标注的惊心动魄的数字，清晰地呈现在了朱佑樘的眼前。
“你自己看！”朱高爔的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
“弘治五年，据户部不完全统计，江南一带士绅隐匿的田亩，已高达三千万亩！”
“你却下令‘永不再行清丈’，美其名曰‘与民休息，安抚士族’！”
“同年，河南爆发大饥荒，流民百万，因无粮可食而爆发起义！你又是如何处置的？”
“你仅仅是派遣官员前去‘安抚’，却以国库空虚为由，不拨一粒粮食赈灾！”
“朱佑樘，这便是你的仁政？你的仁，只给了那些满腹经纶的士大夫，却从未给过那些嗷嗷待哺的百姓！”
朱佑樘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他急忙起身，强自镇定地辩解道：
“元武祖息怒！孙儿……孙儿取消锦衣卫、东厂等特务机构，是为了避免重蹈前朝宦官专权之覆辙！”
“而不征士绅之税，则是为了拉拢天下读书人，稳固我朝统治啊！”
“稳固统治？”
朱高爔发出一声满含不屑的冷笑，他屈指一弹，一段史料的幻影便浮现在了空中。
“你且看清楚！你废除特务机构之后，文官集团再无监督，便如脱缰的野马，公然贪墨国库，侵吞赈灾粮款！”
“你纵容他们疯狂兼并土地，导致无数农民失去生计，沦为流民！”弘治后期，全国的流民数量，比被你父皇所鄙夷的成化朝，足足多了十倍！”
“所谓的‘弘治中兴’，不过是那群吃得脑满肠肥的文官们，为你谱写的一曲赞歌罢了！”
“他们从你的‘仁政’中得到了天大的好处，自然要将你夸为千古难遇的仁君圣主！”
说到此处，朱高爔的目光，缓缓转向了一旁抱臂旁观的朱厚熜。
“朱厚熜你来说说，这仁政与狠政，究竟哪个，更能救我大明？”
被点到名的朱厚熜，此刻早已不是那个一心修道的糊涂皇帝。
他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一丝自嘲，也带着一丝大彻大悟后的坚定。
“回元武祖，”他朗声道，“朕早年也曾信奉无为而治，纵容文官，结果差点将大明江山毁于一旦！”
“如今，朕狠下心来，罢道教，斩严嵩，整顿吏治，方才明白一个道理——所谓的仁政，必须要有铁腕来支撑！”
“若只知一味宽厚，那不是仁德，而是养虎为患！”
朱佑樘看着账册上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数据，听着朱厚熜那番发自肺腑的“忏悔”，脸色已是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他嘴唇哆嗦着，却依旧固执地小声辩解：“朕……朕只是……不想多造杀戮……”
“杀戮？”
一个充满了无尽失望的声音，在他的身前响起。
朱元璋不知何时，已走到了他的面前。这位大明的开国之君，此刻眼中没有半分怒火，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失望。
“杀戮不是目的，但身为帝王，纵容贪腐，漠视百姓，任由他们饿死、病死、反死……这比杀戮本身，更为可恨！”
朱元璋指着朱佑樘，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既不知如何为君，那这弘治朝，你便不配再待下去！”
“给咱滚去崇祯朝！跟着你的后辈朱由检，好好学学，他是如何整顿朝纲，如何从士绅口中抠出钱粮，如何为百姓续命的！”
“你何时明白了，‘仁政不是纵容’这个道理，何时，再滚回来当你的皇帝！”
这番话，如同最终的审判，彻底击碎了朱佑樘所有的骄傲与幻想。
他不敢有半分反驳，只能失魂落魄地低下头，在那两名凭空出现的侍卫的“护送”下，一步步走向了通往崇祯朝的时空通道。
他那张“仁君”的完美面具，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终究，还是被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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