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都戴着眼镜
孙福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还有。”
陈连继续抛出重磅炸弹。
“为什么三个被害人，在被目击时，都戴着眼镜？林察和张华本来就近视，但郑欢是不戴眼镜的。”
“因为凶手需要遮掩！”
“他可以操纵尸体走路，但他操纵不了眼睛！死人的眼睛是不会动的，没有神采的！在昏暗的月光下，一副眼镜，是最好的遮掩道具，足以掩盖那双不会转动的、死气沉沉的眼球！”
“还有鞋子！”
“全都是平底鞋！为什么？因为平底鞋重心稳，不容易倒，操纵难度最低！你让他操纵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尸体走两步试试？那不是给自己上难度吗？”
“还有衣服！”
“为什么都是单层的长袖衣裤？因为凶手要掩盖尸体皮肤上可能出现的尸斑和颜色变化，但又不能穿得太厚重，否则会影响关节的活动，影响操纵。”
陈连一口气说完，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人，一字一顿地做出总结。
“所以，一切都对上了。”
“一个漆黑的，只有月光的夜晚。”
“一个躲在高处，俯瞰着一切的凶手。”
“一个被细线操控，步履僵硬的‘活死人’。”
“所有我们之前无法理解的疑点，无法解释的矛盾，用‘提线木偶’这个手法，全都能解释得通。”
所有拼图，都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孙福张着嘴，半天没合上，他看看陈连，又扭头看看江菲菲，那表情活脱脱是见了鬼。
“老陈……”
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你这脑子到底什么构造啊？”
“别人的脑子是CPU，你这是不是直接内置了一台超级计算机啊？”
孙福是真的服了。
这匪夷所思的作案手法，他光是听着都觉得脑仁疼，陈连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所有线索全都串起来，还给出了一个逻辑上无懈可击的解释。
这已经不是聪明了，这是开挂。
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上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提线木偶……我靠，这凶手也太不是人了，简直心理变态到了极点！”
“拿活生生的人当道具，当木偶玩……这得是多大的怨，多大的仇？”
江菲菲同样心有余悸，但她更在意的是另一个点。
她看向气定神闲的陈连，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
“我还是想不通，陈连，你就是下车在路边站了一会儿，看见那对小情侣，然后……然后就想到了这一切？”
“这也太神了吧？”
“你这第六感，是去哪个庙里开过光啊？”
陈连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疲惫。
“别瞎说，建国后不许成精。”
“我哪有那么神。”
他靠在椅背上，稍微解释了一下。
“我当时就是看着那对情侣，男的拉着女的，从路灯底下走过去。”
“灯光把他们的影子先是拉得老长，然后又慢慢缩短。”
“那个女孩穿着平底鞋，被男朋友拉着走，脚步有点踉跄，身体的姿态很僵硬，不太自然。”
陈连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一个念头。”
“这不就是一个被线拉着走的大号人偶吗？”
“只不过，我们案子里这个‘人偶’，是曾经活过的人罢了。”
这个比喻，让刚刚缓和一点的气氛再次降到了冰点。
孙福和江菲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寒意。
剖析案情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被陈连这么一说，那股子诡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不行了，不行了。”
陈连忽然往后一仰，整个人瘫在了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脑细胞阵亡了百分之九十，蓝条彻底空了，急需回城补给。”
他这副瞬间“躺平”的样子，把孙福和江菲菲都给逗乐了，刚才的紧张感也冲淡了不少。
孙福的精神倒是亢奋了起来，他搓着手，在原地走了两圈。
“方向有了！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查！”
“把整个魔都，所有会玩提线木偶手艺的人，全都给我查一遍！”
他越说越激动，拳头都握紧了。
“这门手艺现在这么冷门，会的人肯定不多，圈子就那么大，绝对是个突破口！”
江菲菲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无奈地提醒他。
“孙哥，你先冷静一下。”
“现在是凌晨两点五十分，快三点了。”
“就算魔都有这样的人，这会儿也早就睡得跟猪一样了。”
她翻了个白眼。
“咱们总不能大半夜的挨家挨户敲门，问人家‘你好，请问您会操纵尸体当木偶吗’？”
“那我们估计得先进精神病院。”
孙福被她这么一抢白，也冷静了下来，挠了挠头。
“呃……说得也是。”
“那……那明天一早！天一亮就查！”
不过他还是觉得不保险，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到了一个号码。
“不行，我得先给贾卓打个电话，让他心里有个数，明天我们一到队里，就能立刻开始干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老贾？还没睡呢？”
“跟你说个事，你先找个地方坐稳了，别摔着。”
孙福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但那股子兴奋劲儿怎么也藏不住。
“案子，有重大突破了。”
“凶手的作案手法，是……提线木偶。”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几秒，然后传来贾卓不敢相信的声音。
孙福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淡定地回答。
“你没听错，我脑子也清醒得很。”
“就是你想的那个提线木偶，只不过材料比较特殊，用的是尸体。”
“行了，具体的细节太复杂，明天回队里当面说。你现在就安排人，连夜给我查！关键词‘提线木偶’，‘十年前’，把所有相关的人员信息都给我筛出来！”
挂了电话，孙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夜，三个人都睡得格外沉。
连日来的奔波和精神上的高度紧张，几乎榨干了他们所有的精力。
现在，笼罩在案件上空的迷雾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那根紧绷的弦猛地一松，排山倒海的困意瞬间就将他们淹没。
第二天，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房间时，三个人几乎是同时醒来。
一夜无梦。
洗漱完毕后，几人感觉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血条和蓝条瞬间回满，一个个精神抖擞，眼神里都带着光。
真凶，就快要浮出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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