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还是太天真了
怀着这样的预感，他们驱车火速赶往刑侦大队。
队里，贾卓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正指挥着几个技术队的同事在电脑前忙碌。
看到陈连他们进来，贾卓赶紧迎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一沓厚厚的打印资料。
孙福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期待。
“老贾，辛苦了！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按理说这手艺这么偏门，范围应该能缩小很多吧？”
贾卓苦着一张脸，指了指身后的大屏幕。
“缩小？”
“孙哥，你还是太天真了。”
他把手里的资料往桌上一拍。
“我一开始也以为这是个小众得不能再小的圈子，可谁知道……这年头搞人偶社团的，还有那些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民间艺术传承人，再加上网上各种稀奇古怪的兴趣小组……”
贾卓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光是在我们魔都，有登记记录或者在网上能搜到的提线木偶爱好者，就有好几百个！”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孙福和江菲菲脸上的兴奋表情瞬间凝固了。
就在几人一筹莫展，感觉线索又断了的时候，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年轻警员忽然叫了起来。
“贾队！孙哥！陈老师！你们快来看这个！”
那个叫小赵的警员指着自己的电脑屏幕，神情激动。
“我用‘提线木偶’加上‘十多年前’当关键词，又加了几个限定词，然后翻到了一条十多年前的相关新闻。”
贾卓一个激灵，咖啡杯都差点脱手，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什么新闻？快给我看看！”
小赵指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快速说道。
“是一条关于‘魔都云端木偶戏剧团’的新闻，时间正好是十四年前。”
“标题是，《城市发展与传统艺术的碰撞：云端木偶戏剧团是否将成为历史？》”
贾卓的刑侦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东西。
他一把推开小赵，凑到屏幕前，逐字逐句地读了起来。
新闻内容不长，主要讲的是这个“云端木偶戏剧团”因为经营不善，观众群体流失严重，加上剧团所在的地址又被划入了城市规划的核心区，所以当时有关部门计划将其关闭。
为了体现人文关怀，还特意搞了一个市民问卷调查，来决定剧团的最终去留。
新闻里还采访了几个市民和剧团的员工。
大部分人都表示，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关闭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时代在发展。
甚至连剧团里的一些老员工都觉得，这门手艺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关了也好，他们也能早点拿钱退休。
看到这里，贾卓的眉头越皱越紧。
如果所有人都支持关闭，那凶手的恨意又从何而来？
他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就在新闻的末尾，记者用很小的篇幅提了一句。
“在采访中，大部分员工都对剧团的未来表示悲观，唯有一位吴姓青年员工情绪激动，他坚信提线木偶是最高雅的艺术，绝不应该就此消失。”
“他表示，总有一天，他要让全世界都见识到提线木偶真正的艺术性。”
吴姓员工。
让全世界见识到提线木偶真正的艺术性。
这几个字，让贾卓的瞳孔猛地一缩。
一股凉气顺着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是他！”
“就是他！”
贾卓猛地一拍桌子，把旁边的小赵吓了一跳。
“贾队，你……”
“就是这个姓吴的！”
贾卓指着屏幕上那短短的一行字，神情激动得有些扭曲。
“你们看！别人都躺平了，都认命了！就他一个人，就他一个人在那唱反调！”
“这不就是纯纯的作案动机吗！”
正在这时，陈连、孙福和江菲菲也走了过来。
“老贾，一大早的喊什么呢？鬼上身了？”
孙福看着贾卓那副魔怔了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
贾卓一把抓住孙福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孙哥！陈老师！菲菲！你们快看！”
他指着屏幕，把自己的发现和推测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说了出来。
“你们想，这个姓吴的，他懂技术，会操纵木偶。”
“他又对剧团的关闭心怀怨恨，觉得是世人不懂欣赏，埋没了他的艺术。”
“于是，十四年后，他决定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来证明自己。”
“他要用那些他认为的‘凡夫俗子’的尸体，来上演一出他心目中最完美的提线木偶戏！”
“他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这个世界，来证明他的艺术！”
贾卓越说越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
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听得目瞪口呆。
孙福和江菲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个推论，虽然听起来有些疯狂，但却完美地解释了凶手那匪夷所思的作案手法和动机！
“我靠！”
孙福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这个姓吴的，嫌疑确实很大！”
江菲菲也跟着点头，眼神里闪烁着兴奋。
“动机，手法，时间，全都对得上！凶手很可能就是他！”
贾卓被众人捧得有些飘飘然，他一挥手，豪气干云地说道。
“那还等什么！”
“小赵，立刻给我查！把这个姓吴的所有信息都给我挖出来！查到了人，马上带回队里审问！”
“是！”
小赵应了一声，立刻就要动手操作。
“等一下。”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陈连正靠在旁边的办公桌上，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个苹果在啃。
“老贾，别急着开香槟。”
陈连“咔嚓”咬了一口苹果，慢悠悠地说道。
“你这个推论，大方向上没问题，但还缺了最关键的一环。”
贾卓一愣。
“什么意思？哪里有问题？”
陈连三两口把苹果啃完，把果核精准地扔进远处的垃圾桶。
他拍了拍手，走到众人中间。
“你想啊，这个姓吴的，他恨的是谁？”
陈连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点了点。
“是所有导致剧团关闭的人。”
“那么，这个‘所有’里面，具体都包括谁？”
“是当时做决策的领导？是投票支持关闭的市民？还是那些选择躺平的同事？”
“他的报复对象，总得有个范围吧？总不能是随机杀人，杀到全世界都认可他的艺术为止吧？那地球上的人还够他杀吗？”
陈连的一番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贾卓刚刚燃起的火头。
对啊。
凶手选择被害人的标准是什么？
这十四个被害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共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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