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创伤后遗症
病房外，唐安果的主治医生面色愁容的看着他们，似乎是第一次面对这棘手的病例，他们也有些束手无策，病人现在智力回到6岁，不能乱用内服药，只能在外刺激她的神经。
“大概是创伤后遗症，你们别担心，应该只是短时间内丧失了以前的记忆。”
“那就好那就好。”金爱水拍拍自己胸脯，长吁一口气。
医生翻着治疗诊断书，褶皱的双眼看向金爱水，见她柔弱的样子，看上去经受不了打击，身旁，韩小甜一直在给她顺气，脸色也终于有些好转，站在她们身后的男人很少讲话，不知在想什么，眼皮，一直微耷着。
“妈！姐怎么样？醒过来了吗？”
走廊尽头突然蹿出一个高瘦男孩，背着书包，边跑边喘，金爱水叫他慢一点，他没听见，直到看见一旁顾行舟的时候，他脚步狠狠刹住，眼睛一鼓，很中气地叫道：“姐夫。”
顾行舟看他一眼，“嗯，现在这里坐着吧，你姐还没醒。”
唐安之神色一塌，差点就要哭了出来。
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他还在教室里值日，老师突然进门，破天荒的对他和颜悦色，甚至他手里没干完的活儿都让给其他人干了，电话里，金爱水让他来医院几乎是吼着说的，他在老师眼里，竟仿佛看见了惋惜……
那时刚下过一场太阳雨，场景太过诡谲。
在他跑来医院的一个多小时里，心里把所有可能性都想了一遍，到现在，仿佛印证了自己的猜想似的，唐安之下一秒就嚎啕大哭：“妈妈！你不是说等姐姐回来了就要好好补偿姐姐吗？为什么这几年反而一直都是姐姐在养家？”
金爱水想起这件事就恨得牙痒痒，对着自家儿子，骂得很难听：“都是你爸没出息！”
金爱水把唐安之拉过来，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让你姐嫁给顾行舟，难道不是在给她减轻压力吗？以后想什么时候回到娱乐圈就什么时候回去，到时只是她一句话的事情，她怎么就不懂呢？”
已经快近60的女人，生气和哭泣却不显得特别狼狈，老气感很少，大概因为脸上抹了很多贵妇面霜的原因。
她这几年经常跑美容院做脸，唐安果和唐维东不是一天两天这么僵持了，她对她的心理状况并没有那么关心，总以为这两人早晚都会好，指不定就在唐安果成家的时候。
唐安之没理会母亲这番言语，转头对医生说：“我是他弟弟，医生，我姐现在没事吧？”
不会……不会……
“伤势基本已经趋于稳定，只是脑部由于受到重创，目前暂时失忆。”
唐安之听后肉眼可见松了口气。
真是奇怪的一家人。
医生顿了顿，还是公式化问道：“我想问一下，她在出事以前，有没有过心里疾病，比如抑郁症，或是其他神经系统衰弱之类的症状？”
“有，有，她有抑郁症。”金爱水吸了吸鼻子，满脸痛苦。
“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得的，她和我们交流看上去都一切正常……可就在最近，我们……呜呜呜……我们才发现她有自己去看心理医生。”
医生闻言，轻声叹了口气。
他们对这种事也见怪不怪了，病人突然间失忆虽叫人猝不及防，但只要往病人积年累月形成的心态方面一想，就很好理解了，医生打开笔帽，问道：
“家里应该是有矛盾的吧？亲戚或者你们给她的压力，她有什么心事一直以来你们都不知道吗？”
知道！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女儿一直都在意和她爸之间的关系。
“可就那个败家子，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的爹欠了人家那么多钱，和印象里那个诚实体贴的父亲不一样了，指不定要失落成啥样！”金爱水言语间都是为女儿好，一五一十地和他们说理。
“可是你不说她就会真的把所有过错都归咎于自己身上，这点，你这个当妈的就没有想到？”
面对医生一通质问，金爱水脸上有些挂不住，病房是隔音的，但她还是害怕唐安果会听见，她满心忧虑，医生提议去办公室，于是几人跟随着离开了走廊。
“我先说明一下，失忆这件事，我们医生没有办法帮她从根源直接恢复记忆，只能让她自己有强烈走出来的欲望。”
他指着自己大脑，对他们说：“这里受到过重创，短时间内还不能受到刺激，药和针，我交代护士安配好。”
笔在本上刷刷落下几行，金爱水坐在他对面听的认真，无奈只能接受女儿失忆的事实，可她还是哎哟一声，不知怎么办才好，搓了搓手掌心，看向顾行舟。
有点对不起他们顾家人。
“行舟啊……”
顾行舟知道她要说什么，对她安抚地摇摇头，道：“没关系，婚期可以延长，安果身体要紧。”
“好，好，那真是谢谢你了。”
他们在这里没待多久，到了饭点，金爱水准备亲自回家给唐安果做饭，韩小甜悄悄来到她病房，开门，小乖乖没睡觉，在看着窗外发呆。
“安果。”
韩小甜进门，将她床边的保温盒子打开，坐在床边对她笑着：“饿了吧？你妈妈回家给你做饭了，先吃我给你炖的骨头汤好吗？”
“好的，谢谢姐姐。”唐安果弯唇笑道。
韩小甜想要喂她，被唐安果拒绝，小姑娘喝汤吃肉，不发声响，动作自然。一切好像都没变，可──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姐姐，为什么刚刚电视里在放车祸的新闻？”她抬手指向头顶上，房间里自带的小电视机。
一时间，韩小甜没有接上话。
唐安果喝完汤，把碗筷递给她，看向女人的眼睛里只有满满的困惑，嗓音仍旧稚嫩无比，她跟她说，这个新闻看得自己好难受。
韩小甜合上盖子，啊了一声，干笑。
“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吗？对不起，姐姐，我在醒来后都忘了。”
唐安果看着自己的四肢，明白自己不是小孩子的身体，她已经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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