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祭祀
修庙这件事儿，孙天是一直挂在心上的。
仙人确实亲口说过，祂不需要涂县献上供奉。
但孙天可没忘，当初在云顶山，他曾向仙人这样许诺：
【若蒙仙人赐下粮食，我涂县上下，定为上仙修起庙宇，日夜祭祀，香火万世不绝！】
仙人不提，不代表此事就这么算了。
所以自从粮食入库，他就和唐安一起，思考怎么把庙子给建起来。
然而，等他俩把工匠都找齐了，砖头瓦块也准备好，孙天才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咱们这位上仙……叫什么来着？
这可不是件小事。
恰恰相反，大过天去了！
须知，这天上每一位神佛，对应的祭祀方式都有讲究。
比如五月祭花神，供品就得素雅些，像是竹笋，冬菇。千万不能出现猪牛羊三牲。
又比如，祭那忠义无双的关老爷，供品就得有烈酒，最好还有烤肉。
故老相传，哪怕再随和的神仙，若是祭祀的方式出了问题，那也是要雷霆震怒，降下天火的！
正因如此，孙天和唐安不敢轻举妄动。
在最初的惊慌过后，两人立刻找来典籍，想要在书中寻得这位仙人的蛛丝马迹。
然而……找不到。
不论道教正神，本地土神，甚至楚人供奉的古老神明，其中都没有与这位仙人类似的形象。
最后，孙天急了，甚至想找些佛家经典来读，被唐安给骂了回去。
“我便是没见过仙人，却也知其洒脱！你看祂那样子，像剃了光头的和尚吗！”
就这样过去半日，两人坐在公房里，互相对视一眼，眼神都累得有些呆滞。
最后，还是唐安提出一个建设性意见：
“孙县令，正可谓术业有专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得找个内行人。”
“你是说……”孙天眼皮抬了抬，有气无力。
“上玉皇观，找王老天师！”
……
玉皇观坐落在涂县东面，有四十年历史。香火极盛，往来香客络绎不绝。
而观主王老天师，据说更是在世的活神仙。只是为了留在人间，普度众生，才迟迟没有飞升仙界。
此时，这位老天师正手持拂尘，端坐在蒲团之上。眼眸微眯，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孙县令是说，您想为仙人修建庙宇，却不知对方是何尊号？”
“正是！”孙县令正色。
“嗯……”
王老天师陷入沉思。
他不停抚摸自己的胡须，心想这鸟县令疯了不成，莫不是来消遣道爷？
但眼光一扫，看见孙天手边那箱银子，老天师眼角抽了抽，嘴边立刻泛起了真挚的微笑。
“此事……实属寻常。”
一扫拂尘，王天师云淡风轻：
“神仙行事，本就不可用常理揣测。凡人往往只得惊鸿一瞥，而不知其名号。”
“孙县令，你且把那仙人的样貌细细讲来。究竟是哪位神佛，贫道一听便知！”
“如此甚好，有劳道长了！”
孙天闻言，又惊又喜，心想老天师不愧是老天师，这玉皇观真是来对了！
当下，他仔细回忆一番，然后慎重的开了口：
“这位仙人，面庞极是俊俏，气度也……”
此乃要紧事，错了会出大问题，因此孙天不敢有一丝遗漏。
他从气度说到服饰，从样貌说到口音，连仙人爱喝酒这件事都说了。
说到最后，孙天口干舌燥。他抿了口茶水，有些紧张的看向老道人：
“如何，老天师？我已说了这般许多，您是否已有些眉目？”
“……嗯？哦哦，嗯，咳咳……”
王天师都快睡着了，此时听到问话，陡然一个激灵，连忙正襟危坐，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
“嗯，老道我心中已有分寸。这位仙人……”
王天师顿了顿，随后斩钉截铁：
“此必我道教正神【上三品洞阴水官解厄大帝】无疑！”
上三品……啊？
孙天对道教诸神不甚了解，此时听到这么长的名字，都有些被绕糊涂了。
他困惑的眨眨眼，一时间也没敢作声，只能任由王天师侃侃而谈：
“这位神君可了不得，乃是我道教的三官大帝之一！执掌人间解厄消灾，因果报应之权柄，法力无边！其坐下乃是一条九爪八鳞金眼神龙……”
“慢着，你方才说什么？”
孙天本来听的云里雾里。但当王天师说到最后，他心神一凛，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
九爪八鳞金眼神龙？
孙天一个恍神，想起那日自己初见真仙。仙人曾亲口说，祂是在云顶山巅【等龙出世】。
之后，经仙人提点，自己虽未见到龙的全貌，却也窥到了一鳞半爪。
那藏在云中的龙，不正有一双金色的巨眼？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仙人来到云顶山，难道不只是等龙出世，还是在……等待自己的坐骑么？
想着想着，孙天已然信了三分。
王天师偷看他的表情，知道事情要成了，连忙趁热打铁。
“道经上记载，十几年前，这位仙人曾在凡间出现，挥手便招来了一座山峰。正是蜀地那所谓的【飞来峰】！”
“挥手便召来……”
孙天失声，激动的浑身发颤。
凭空招来一座山，这可不就是那日，仙人挥挥手，便招来大量粮食的仙法？
“还有，这位神君有口宝箱子……”
连箱子都有！
对上了，全对上了！
王老天师还想再说，双手已经被孙天握住。他一愣，看向对方，发现这县令已经兴奋的脸色通红。
“王天师道学精深，在下佩服，佩服啊……”
孙天摇头晃脑，不停的感慨。
他是真服了。
果然术业有专攻。自己和唐安连续几天焦头烂额，结果说给王天师一听，事情登时迎刃而解。
“建庙和祭祀的事，还请老神仙多多费心。”
孙天把装钱的箱子往前一推，语气无比诚恳。
王老天师不着痕迹看了箱子一眼，脸上再次浮现起慈祥的微笑：
“好说好说，孙县令放心，这迎神祭祀的事儿，就包在我们玉皇观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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