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务尽
随着田方这一跪，屋中情绪波动最大的，并不是少女。
而是躲在角落里的萧显。
身为二弟，他很清楚自己这大哥的能耐。一身内功出神入化，刀法更是凶狂无匹。
但萧显根本没想到。
这打都没开始打呢，大哥居然就扑通一声跪下，对着敌人俯首称臣！
我，我这是还在梦里吗？
不提田方茫然无措，萧显惊骇欲绝。
整间正堂里，唯一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只有坐在椅子上的江生。
刚才，面对扑过来的田方，他没有动用任何道具，而是使出了一项能力：
【凌驾（来自“龙之冒险新征程”模组）】
【特性：一次性能力；短暂掌控目标的行为；不要用来做坏事哦】
江生依稀记得，在龙之冒险这个模组里，【凌驾】是玩家在游戏初期就会解锁的固有技能。
它在游戏里的描述是：碾碎敌人的精神，掌控敌人的身体。
但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玩家们只会把这项能力用来抓坐骑。
然而，当【凌驾】从游戏中来到现实，它终于变得名副其实了。
江生给少女上完了药，挥挥手，让这姑娘在旁边等着。
他转头看向田方。
而就是这简单的动作，便让田方眼前一黑， 害怕的几乎要昏过去。
跪在台阶底下，田方感觉自己就要疯了。
在对方说出【跪下】两个字后，他就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像现在，哪怕田方拼命催动内功，连身体各处的经脉都开始胀痛，他却还是只能维持着跪姿。
就像一条对主人效忠的好狗。
“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
椅子上，那个邪魔又开口了。而田方绝望的发现，自己连移开视线都做不到，只能认真听着每一个字。
对于这个问题，他当然是不想回答的。
但当对方话音落下，田方惊慌的发现，他居然发出了僵硬呆板的声音：
“我叫田方，本名田二牛……”
“嗯，好。”邪魔点点头，把玩着田方珍藏起来的杯盏，“你武功应该不错，是从哪里学的？”
你问这个有什么屁用！我他妈武功再好，还不是跪在你面前？
田方在心中狂喊，破口大骂，却连一个恶毒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他僵硬的低下头，语气恭敬，把这个问题也回答了：
“我十二岁的时候，拜进了沧州铁枪门，师父是【梨花枪】杨妙真。”
“后来我武功大进，就把师父宰了，杀光了他的全家，带艺拜师，投了岐山派……”
每说一个字，田方额头的冷汗就多上一分。
这些秘密，他在心中藏了二十几年。但凡有半句泄露到江湖上，不光是铁枪门，连岐山派都会不顾一切的追杀他。
但田方又想到。
如果自己今天就死，那这些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你经历很丰富。好了，最后一个问题。”
江生拍拍手，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和田方已经聊得够久了。之所以说这么多话，是因为他想了解【凌驾】对人类的掌控程度。
“附近有金刚石，对吧？具体位置在哪儿，指给我看。”
听到这个问题，田方心里跳了一下。
他一下子明白，眼前这头邪魔，就是奔着自己的金刚石矿来的。
你早说啊！
我直接把矿场给你还不成吗！
然而，纵使他心中有千般后悔，此时也全部都晚了。
田方跪在地上，长出一口气，认命般低头，一五一十的开了口：
“从寨子往东，大概二十里，有条山涧。再往上走一段路，你就能看到我们挖出来的矿洞。”
“嗯，谢谢。”
这挨千刀的狗杀才，当真莫名其妙！都到这份儿上了，居然对老子说谢谢？
田方一时觉得荒谬，又被气的忍不住想笑。
但他一抬头，却见那邪魔牵着少女，两人已从正堂离开，反而将他这个山寨之主留在原地。
这个发现，让田方又惊又喜，眼里不由涌上一股希冀。
但没过多久，他忽然听到外面有人简短交谈了几句。
随后，一条昂藏大汉提着单刀，三步并作两步，径直冲了进来。
正是吕文德！
只见他喘着粗气，怒目圆瞪，浑身上下衣衫被鲜血浸透，连半边脸颊都是红的。
原来，他在送走那些百姓之后，没急着去寻江生，而是先返回山寨，把其余流寇杀了个一干二净。
做完这一切，吕文德才找来了这里。
此刻，当田方的身影映入眼帘，吕文德的眼睛瞬间红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除恶务尽。
正堂外，江生找了件厚衣服，给少女披上。
少女脸红红的，偷眼打量江生，刚想道谢，却倏然色变。
因为她听见，从身后的建筑物中，猛然间传出了疯狂且凄惨的嘶嚎。
仿佛是两只在幽冥中饱经折磨的恶鬼。
……
江生将少女送下山，再回来时，正好看见吕文德从正堂里面出来。
吕文德不知在里面做了什么，浑身煞气。等见到江生，却是笑了一下，露出两排苍白的牙齿：
“恩公，我这边事情了结了。”
“嗯，你伤也好了，这便去罢。”
江生点头，随后一转身，便要从山寨中离开，云淡风轻。
但他刚扭过头，就听见身后“砰”一声响。
江生有些懵逼的回过身，只见吕文德已经跪了下去，额头紧紧贴着地面。
然而还未等他发出声音。
江生的呵斥却已先一步到来：
“快起来！好的不学，偏学那奴仆对人卑躬屈膝！”
一听这话，吕文德触电般跳起，脸上闪过一抹羞愧。
但很快，他看向江生，表情充满感激。
“小郎君，你救我一命，这便是恩了，大恩不得不报。”
吕文德认真的说：
“若蒙小郎君不弃，吕某愿随侍左右，做牛做马，任凭阿郎差遣便是！”
说到最后，他对江生的称呼，已是从【小郎君】变成了【阿郎】。
这是已经把自己当做了江生的家臣。
如今的吕文德，内功深厚，刀法凶狠，恐怕世上没有一个人会拒绝他的效忠。
但江生却只是摇了摇头：
“吕兄是大好男儿，来日自有一番前程，何必寄人篱下？”
听了这番话，吕文德低头，勉强笑了一下，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失落。
但紧接着，他听见江生再次开口，语气里含着温和的笑意：
“不过，我接下来要去徐州一趟。吕兄若是有意，大可与我结伴而行。”
“两人一起上路，自是远比我自己有趣许多。”
话音入耳，吕文德一下子抬起头，心中除了高兴，还有感激。
“好，好的！那就一起……”
情绪激动下，他讲话结结巴巴，显得有些笨嘴拙舌。
而江生不等他说完，已然辨明了方向，朝着山寨外走去。
想了想，吕文德拎着刀，快步跟上：
“小郎君，咱们现在去哪儿？”
“先去矿洞，我挖些金刚石。”江生语气轻松，没有在这件事上瞒他。
“矿洞我熟，我祖上以前就是矿工！”
一听要挖矿，吕文德顿时来了精神，把胸膛拍得砰砰响：
“小郎君，待会儿要挖什么，你尽管交给我，保证比谁挖的都快！”
“是吗？”
江生笑着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只是按照田方的指引向前走。
过了一段时间。
大概两个时辰后。
吕文德的眼神，已经从最开始的好奇，到后来的惊悚，变成了现在的呆滞。
只见他面前的山壁上，赫然是一个巨大的洞窟。
洞口足有十几丈高，边缘方方正正，宛如刀削斧凿，非人力所能为。
就在刚刚，吕文德亲眼看到，小郎君只是随手一拍，就让泥沙和岩石化为齑粉，露出这大得恐怖的洞窟。
这让他不禁开始思考起一个问题：
这位小郎君……到底是人还是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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