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郡城风声
晨曦穿透薄雾,将青石县的街巷染上一层淡金。捕快院的练武场上,林越正一遍遍地演练着《铁布功》的基础拳架,拳风裹挟着尚未散尽的晨露,在地面踏出浅浅的湿痕。
经过淬肌丹的滋养与连日苦修,他的皮肤已泛起一层内敛的莹润光泽,举手投足间,肌肉贲张时隐隐有沉雷般的闷响——这是炼皮后期巅峰的征兆,距离突破炼肉境仅一步之遥。
“林头儿,歇会儿吧,早饭都快凉了。”赵猛端着两个热腾腾的肉包跑过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您是没瞧见,今早我去买包子,那掌柜的一听说我是捕快院的,硬是多塞了两个鸡蛋,说是感谢您破了张万贯的案子呢!”
林越收拳而立,接过肉包,指尖因刚打完拳而微微发红:“百姓的谢意,才是咱们当捕快的本分。”他咬了一口包子,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院门口,眉头忽然微蹙。
那里停着一辆青篷马车,车夫穿着一身皂隶服饰,腰间挂着的腰牌并非青石县样式,而是刻着“云安郡”三个字。
“那是……郡城来的人?”赵猛也注意到了马车,有些惊讶,“这个时辰来,是有急事?”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锦袍、面容清瘦的中年文士已走进院来,身后跟着两个腰佩长刀的护卫,气息沉稳,竟是炼肉中期的武者。文士目光扫过练武场,最终落在林越身上,拱手笑道:“想必这位就是破获张万贯走私案的林越林捕头吧?在下云安郡刑部司书吏,姓秦。”
林越心中一动。郡城刑部的人亲自到访,绝非小事。他连忙拱手回礼:“见过秦先生,不知先生驾临青石县,有何公干?”
秦书吏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卷轴:“奉郡尉大人之命,特来宣读嘉奖令。”
林越与赵猛连忙整理衣袍,跪地听宣。秦书吏展开卷轴,朗声念道:“青石县捕快林越,恪尽职守,破获毒弩走私大案,擒获主犯张万贯、刘忠,追缴剧毒弩箭三百余支,功绩卓著。特晋升其为青石县捕头副手,赏银五十两,另……”他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郑重,“着林越于三日内,将该案卷宗誊抄备份,送往郡城刑部存档。”
“谢朝廷恩典!”林越叩首领命,心中却暗自思忖——嘉奖令来得太快,而且特意点名要他亲自送卷宗去郡城,这其中似乎另有深意。
秦书吏收起卷轴,亲手将其递给林越,笑道:“林捕头不必多礼,起身说话吧。郡尉大人常说,我云安郡若多几个像林捕头这样的栋梁,何愁境内不宁?”他话锋一转,压低声音,“实不相瞒,此次前来,除了宣读嘉奖令,还有一事,是郡尉大人的私托。”
林越心中了然,侧身引着秦书吏往内堂走:“先生里面请。”
进了内堂,分宾主落座,赵猛奉上茶水后便识趣地退了出去。秦书吏呷了口茶,开门见山:“林捕头可知,张万贯走私的毒弩,并非只销往黑风崖一处?”
林越眸光微凝:“先生的意思是……还有其他窝点?”
“正是。”秦书吏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在桌上铺开,“根据刘忠的初步供词,这些毒弩是通过一条隐秘商路,从郡城外的‘落马坡’流入各县的。张万贯只是其中一个分销点,真正的源头,至今未查明。”
他看向林越,续道:“郡尉大人听说林捕头查案细致,尤擅从细微处寻踪觅迹,所以想请你在送卷宗时,顺便协助郡城刑捕司查查落马坡的线索。”
林越沉吟片刻。协助郡城查案,既是机会也是挑战。做好了,能得郡尉赏识,为日后铺路;做不好,恐怕会惹来麻烦。但他更在意的是——毒弩流散民间,不知会害死多少人,追查源头,本就是捕快的职责。
“属下分内之事,自当尽力。”林越沉声道。
秦书吏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林捕头果然爽快。另外,有件事,或许你该知道。”他放下茶杯,语气变得凝重,“张万贯在郡城颇有门路,他的姻亲孙家,已托人向郡丞递了状子,说你屈打成招,诬陷良民,要求重审此案。”
林越眉头一挑。他早料到孙家会报复,却没想到对方敢告到郡城去。
“不过林捕头放心。”秦书吏笑道,“郡尉大人看过你的卷宗,对其中的证据链十分认可,已压下了重审的请求。只是……孙家在郡城经营多年,暗中结纳了不少官员,你此去郡城,怕是少不了要应付些明枪暗箭。”
“多谢先生提醒。”林越心中凛然。看来这次郡城之行,远比想象中复杂。
秦书吏又叮嘱了几句关于落马坡的细节,便起身告辞:“我还需向李县令传达郡尉的口谕,就不多留了。三日后,我在郡城‘迎客楼’等你。”
送走秦书吏,林越回到内堂,看着桌上的嘉奖令,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孙家的反扑在预料之中,但郡尉的招揽却有些意外。他隐隐觉得,这次去郡城,或许不只是查案那么简单。
“林哥,周县尉来了!”赵猛的声音在外响起,带着几分警惕。
林越抬头,只见周昌穿着一身崭新的官袍,满面春风地走进来,与往日的阴沉截然不同:“林捕头,恭喜恭喜啊!晋升捕头副手,还得了郡城的嘉奖,真是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林越不动声色地收起嘉奖令:“周县尉客气了,都是托朝廷的福,李县令的栽培。”
周昌哈哈一笑,眼神却在屋内扫来扫去,像是在找什么:“刚才瞧见秦书吏的马车,想必是宣读嘉奖令来了?郡城的大人亲自到访,林捕头这面子可真不小。”他话锋一转,“说起来,三日后你去郡城送卷宗,不知可否带上在下的一份文书?是关于我县去年缉拿盗匪的功绩汇总,还请郡尉大人过目。”
林越心中冷笑。周昌这是见他得了郡尉青眼,想趁机攀附。他淡淡道:“属下只是奉命送案宗,恐怕不便替县尉大人传递文书,以免逾越本分。”
周昌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也是,是在下考虑不周了。”他讪讪地聊了几句,见林越态度冷淡,便借口公务离开了。
看着周昌离去的背影,赵猛啐了一口:“这老狐狸,见风使舵的本事倒是厉害。前几日还处处针对您,现在倒想攀关系了。”
“不必理会。”林越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张府方向。那里如今已是门可罗雀,封条在风中微微飘动,“孙家想在郡城动手脚,周昌未必没参与其中。咱们去郡城,得加倍小心。”
接下来的三日,林越一边整理卷宗,一边抓紧时间修炼。淬肌丹的药力仍在持续发作,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皮下的肌肉纤维在一次次淬炼中变得坚韧,距离炼肉境的“气血凝于肌”越来越近。
期间,铁龙派人送来一瓶“固元散”,说是能在打斗中快速恢复气血,还附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郡城孙家有位供奉,是炼骨初期的老怪,小心为上”。
林越将固元散贴身收好,心中对铁龙的提醒感激不已。这位拳馆馆主,虽是武夫,却比许多文人更重情义。
第三日清晨,林越换上一身利落的劲装,将卷宗仔细收好,又带上了那枚从黑风崖找到的货箱碎片——这或许能成为追查落马坡的线索。赵猛和钱勇前来送行。
“林哥,到了郡城可得小心,听说那儿的官老爷一个个眼高于顶,不好打交道。”赵猛塞给他一个布包,“这是我娘做的酱肉,路上可以垫垫肚子。”
钱勇则递过来一把匕首:“这是我年轻时用的‘破甲匕’,锋利得很,虽然伤不了炼骨境,但对付炼肉武者足够了。”
林越接过东西,心中暖意涌动:“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县衙的事,你们多费心。”
他翻身上马,缰绳一扬,黑马嘶鸣一声,踏着晨光向城外奔去。
出了青石县,官道两旁的田野渐渐开阔起来。林越策马疾驰, wind 吹起他的衣袍,露出腰间悬挂的破甲匕和怀中的卷宗。他知道,此行不仅关乎毒弩走私案的真相,更关乎他在这个世界的未来。
两日后,云安郡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城墙高达三丈,青砖砌成的墙体上布满岁月的痕迹,城门处人流如织,守城的士兵皆是炼肉初期的武者,气息沉稳,远非青石县的衙役可比。
林越勒住马,看着这座比青石县繁华十倍的城池,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除了市井的喧嚣,还弥漫着淡淡的灵气——这是武道昌盛之地才有的气息。
刚进城门,一个穿着迎客楼服饰的小二便迎了上来,恭敬地问道:“可是青石县来的林捕头?我家掌柜的吩咐了,若您到了,直接去二楼雅间。”
林越点了点头,将马交给小二,跟着他走进迎客楼。
二楼雅间内,秦书吏已等候多时,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小菜。见林越来了,他连忙起身:“林捕头一路辛苦,快请坐。”
两人落座,秦书吏给林越倒了杯酒:“尝尝这‘女儿红’,是郡城的特产。”
林越浅尝一口,酒液醇厚,带着淡淡的果香。他放下酒杯,取出卷宗:“秦先生,案宗在此。”
秦书吏接过卷宗,仔细翻看了几页,满意地点点头:“辛苦林捕头了。关于落马坡的事,我已打听清楚,那里原本是个废弃的驿站,三个月前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占据,时常有马车深夜出入。”
他压低声音:“刑捕司的人查过几次,都被对方打了回来,领头的是个独眼汉子,出手狠辣,据说已到炼骨初期。”
林越心中一凛。炼骨初期,比张万贯的护卫刘忠(炼骨初期)更强,毕竟郡城的武者资源远非县城可比。
“明日一早,我带你去见刑捕司的王总捕头,具体的查案事宜,他会跟你细说。”秦书吏续道,“对了,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郡尉大人有意调你到郡城刑捕司任职,不知林捕头意下如何?”
林越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从县城捕头副手直接调入郡城刑捕司,这是连跳数级的提拔。
秦书吏看着他的反应,笑道:“郡尉大人说,像林捕头这样有能力的人,留在青石县太屈才了。当然,这只是初步意向,还要看你此次查案的表现。”
林越沉默片刻。调入郡城,意味着更广阔的天地,更多的修炼资源,但也意味着要卷入更深的漩涡。他想起青石县的百姓,想起赵猛、钱勇,还有铁龙,心中忽然有了决定。
“多谢郡尉大人厚爱。”林越郑重道,“但属下觉得,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清毒弩走私的源头,至于调任之事,等案子了结再说不迟。”
秦书吏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林捕头倒是沉得住气。好,就依你。”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青年走了进来,对着秦书吏拱手道:“秦先生,王总捕头让我来问问,林捕头到了吗?”
青年约莫二十五六岁,身材挺拔,腰间佩着一把长刀,眼神锐利如鹰,竟是炼肉后期的武者。
秦书吏介绍道:“林捕头,这位是刑捕司的快手,陆峰,炼肉后期。陆峰,这位就是青石县的林越林捕头。”
陆峰看向林越,目光中带着审视,微微拱手:“林捕头。”语气不冷不热,显然对这个从县城来的捕快有些轻视。
林越淡淡回礼:“陆快手。”
陆峰似乎想说什么,秦书吏却抢先道:“陆峰,明日一早带林捕头去见王总捕头。”
“是。”陆峰应了一声,又看了林越一眼,转身离开了。
看着陆峰的背影,林越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知道,郡城之行,从这一刻才真正开始。无论是孙家的报复,还是刑捕司的轻视,亦或是那隐藏在落马坡的秘密,都在等着他去面对。
窗外,夕阳正缓缓落下,将郡城的飞檐染成一片金红。林越望着远方,握紧了腰间的破甲匕。
他的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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