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教导哪吒

翌日清晨，朝阳初升，海面洒满碎金。

阿曦如约而至，见哪吒早已在海滩等候，正有模有样地练习着昨日所教的控圈之法。

乾坤圈在他手中流转，虽还不够圆融，却已少了几分蛮力，多了几分灵巧。

“曦姐姐！”哪吒一见阿曦，立即收起乾坤圈，雀跃地跑过来，“我们今天要去除妖吗？”

阿曦含笑点头，却先问道：“昨日教你的，可还记得？”

“记得！”哪吒挺起小胸膛，“意念先于动作，法宝是身体的一部分！”

“很好。”阿曦赞许道，而后拿出一颗小小的夜明珠，“若是做得好，这就是你今天的奖励。”

哪吒先是震惊，随即转为兴奋，重重点头：“我一定让曦姐姐满意！这就是可照亮海底的夜明珠吗？龙宫是什么样子？大不大，是不是很漂亮？其他龙族都会像曦姐姐你这样美丽又聪明吗？会不会很凶？”

阿曦被他一连串问题逗笑，耐心解答：“不至于照亮海底，但确实有照明的功用。龙宫比你说的还要壮观。夜明珠缀满穹顶，珊瑚为树，珍珠为果。至于其他龙族，或许有凶戾之辈，但多数都不是不讲理之龙。”

她轻叹一声：“世人多对龙族有误解，就如他们对你有误解一般。”

哪吒若有所悟，小脸严肃起来：“所以他们说我是什么灵珠子转世，是妖怪变的，也都是误解？”

“是也不是。”阿曦牵起他的手，沿海滩漫步，“你的确非凡人，但这非凡不是罪过，而是责任。正因你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才更要明白如何正确使用它。”

她停下脚步，面向大海：“今日我们要除的妖，是只作恶的蟹精。它常在附近海域掀翻渔船，偷盗渔获，虽未伤人性命，却让许多渔民生计艰难。”

哪吒摩拳擦掌：“看我用乾坤圈把它打个稀巴烂！”

阿曦轻轻按住他的小手：“记得昨日说的吗？适当的力量。我们要做的是制止它为恶，不是取它性命。”

她凝视哪吒的眼睛，“杀戮永远应该是最后的选择。”

哪吒似懂非懂，但还是点头：“那我们要怎么做？”

“先找到它，与它谈谈。若它愿改过自新，便给它机会；若执迷不悟，再出手制止。”阿曦道，“记住，我们的目的是止恶，不是逞强。”

二人驾云而起，哪吒兴奋地指着下方：“曦姐姐看！我会驾云了！师父前几日刚教的！”

阿曦微笑颔首，暗中却运起龙元护住哪吒。太乙真人传法却不教护身之术，着实大意。

不多时，来至一处礁石林立的海域。阿曦指着一处隐蔽的洞穴：“那蟹精应就在此处。你在此等候，我先进去与它谈谈。”

哪吒却拉住她的衣袖：“我也去！说好一起除妖的！”

阿曦想了想，点头同意：“也好，但需答应我，没有我的信号，不可擅自出手。”

蟹精洞穴幽深阴暗，腥气扑鼻。

二人深入不久，便见一只硕大的青蟹正在清点“战利品”——各种渔具和零散鱼获。

那蟹精已有几分道行，蟹壳上符文隐现，两只巨钳足有成人手臂长短。

“来者何人？”蟹精察觉动静，警惕地举起双钳。

阿曦上前一步，没回答他，径直发问：“蟹精，你屡次掀翻渔船，偷盗渔获，可知已犯天条？”

蟹精挥舞着巨钳，“那些渔民捕捞无度，我不过略施惩戒罢了！”

哪吒忍不住插话：“你偷东西还有理了？”

蟹精瞥了眼哪吒，嗤笑道：“哪来的小娃？龙宫没人了？派个奶娃娃来管闲事？”

哪吒气恼，乾坤圈已嗡鸣欲出。阿曦轻轻按住他的手，继续对蟹精道：“渔民捕鱼是为生计，你若觉得过度，可向龙宫反映，自有法规约束。私自报复，非正道所为。”

蟹精却不听劝告，猛地向前一冲：“少说废话！看钳！”

阿曦不慌不忙，袖中飞出一道水练，缠住蟹精双钳：“最后劝你一次，束手就擒，向渔民赔偿损失，我可向父王求情从轻发落。”

蟹精暴怒，猛地挣脱水练，巨钳直朝哪吒夹去！它看出哪吒年纪小，以为容易得手。

“小心！”阿曦惊呼。

哪吒却不慌不忙，乾坤圈脱手而出，精准地打在蟹钳关节处。

蟹精吃痛缩回钳子，哪吒趁机一跃而起，混天绫如灵蛇出洞，将蟹精捆个结实。

“曦姐姐，我抓住它了！”哪吒兴奋道，脚下却不停，跃至蟹精背上，小拳头雨点般落下，“叫你欺负人！叫你偷东西！”

“哪吒，够了。”阿曦柔声制止，“它已无力反抗。”

哪吒这才停手，却仍气呼呼地瞪着蟹精：“看你还敢不敢作恶！”

阿曦走到被混天绫捆得结实的蟹精前，问道：“现在可愿悔改？”

蟹精喘着粗气，不甘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阿曦摇头：“我们不会杀你。但若放你继续为恶，便是纵容罪过。”

她思忖片刻，“这样吧，罚你为渔民服务三年。每日护送渔船出海，保他们平安满载而归。三年后若表现良好，不仅前罪尽免，龙宫还会赐你修炼之法，如何？”

阿曦显现出头顶的龙角：“我以东海公主敖曦的名义向你保证，只要你改过自新，就既往不咎。”

蟹精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落。

它自是也听过敖曦的名声，沉默良久，方低声道：“公主所言当真？”

“龙族一言，重于泰山。”阿曦正色道。

蟹精终于低头：“小的愿受惩罚。”

解了混天绫，蟹精化作一个青衣汉子，朝二人行礼后默默离去。

哪吒不解：“曦姐姐，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放了它？不该好好教训一顿吗？”

阿曦拉着他走出洞穴，在海边礁石上坐下：“哪吒，你觉得什么是'教训'？”

“就是打它一顿，让它知道厉害！”哪吒不假思索。

“那若是打重了，把它打死了呢？”阿曦问。

哪吒语塞，半晌才道：“它、它罪不至死...”

“是啊，罪不至死。”阿曦望向远方海面，“每个人，每个生灵都会犯错。若罪不至死，就可以给它们改过的机会。”

她轻声道：“就像那些嘲笑你的孩子，若因一次错误就被永远定性，岂不是很不公平？”

哪吒若有所思。

阿曦继续道：“法术威力巨大，一念之间可定生死。所以我们更要谨慎，因为有些错误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弥补。”

她指向远处隐约可见的渔村：“譬如你与那蟹精相斗，若失手损毁了渔民的房屋，他们无家可归，你固然可以赔偿银钱，帮他们重建家园。但万一在这次灾难中，有人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比如爹娘留下的唯一遗物，这种东西是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的。”

哪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小脸渐渐凝重。

他想起自己最宝贝的乾坤圈和混天绫，若是失去它们，即使得到更好的法宝，也会难过很久很久。

“我明白了...”他轻声道，“法术不是玩具，会造成真正的伤害。”

阿曦欣慰地摸摸他的头：“正是此理。你有非凡天赋，将来必成大器。但记住，真正的强大不是能打败多少人，而是能保护多少人。”

哪吒似懂非懂，这对于一个三岁幼儿来说，理解这些还是有些困难。

他抬头看她，眼中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认真：“曦姐姐，为什么我师父从不跟我说这些？他只教我如何运用法宝，如何打败敌人。”

阿曦心中微叹，面上却依然温柔：“或许他觉得你还小，或许他有自己的考量。但我相信，你有一颗明辨是非的心，只是需要有人帮你指引方向。”

她站起身，朝哪吒伸出手：“今日你做得很好，既制止了恶行，又给了对方改过的机会。这才是真正的英雄所为。”

哪吒握住她的手，眼中闪着光彩：“曦姐姐，我以后还能跟你学习吗？学怎么正确使用法术，学怎么分辨对错...”

“当然。”阿曦微笑，“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在。”

夕阳西下，将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海浪声中，阿曦轻声给哪吒讲着龙族的传说，讲着大海的故事，讲着善恶之间的微妙界限。

哪吒听得入神，忽然问道：“曦姐姐，若有一天我犯了错，你也会给我改过的机会吗？”

阿曦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无论何时，只要你真心悔改，都会有机会。这是我今日对你，也是对未来的你的承诺。”

哪吒重重点头，小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纯净明亮，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

阿曦望着这样的笑容，心中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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