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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咱在这卖命,家里还得被剥一层皮!


那歪歪扭扭,却依稀可辨的,是秦篆!

是帝国“书同文”的象征!

老者身边,散落着几根削尖的木棍,显然是他练习的工具。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李斯心头。

推行秦篆,统一文字,是他主抓的功绩之一。

他曾在朝堂上意气风发地论述此举如何打破六国藩篱,如何便利政令通达,如何奠定万世文教之基。

然而此刻,在这咸阳城最底层的角落,看到这垂暮老者用生命最后的气力,在污泥中艰难地描摹着帝国的威严符号,李斯感受到的不是自豪,而是一种沉重的、带着血腥味的荒诞。

这“功绩”,压在这等蝼蚁般的生命上,是何等的不相称?

他停下脚步,在一处稍显热闹的街角,一个简陋的粥铺前坐下。

铺子是用几根竹竿支起草席搭成,几张粗糙的木桌油腻发黑。

他点了最便宜的黍米粥。

粥很快端上来,灰黄的粥汤寡淡,几乎看不到几粒完整的米粒。

同桌的是两个穿着短褐、满身泥污的民夫,似乎是刚下工的役徒。

他们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低声抱怨。

“听说了没?东边阿房宫那边又加人了!监工催得紧,听说昨天又累趴下好几个,抬出去就没气了!”

一个瘦高个压低声音说。

“加人?我家婆娘托人捎信,说乡里税吏又来了两趟,家里那点粟米都快被刮干净了!”

另一个矮壮的汉子把粗陶碗重重顿在桌上,溅出几点粥汤。

“税吏?哼,咱在这卖命,家里还得被剥一层皮!”瘦高个啐了一口。

“还不是……”矮壮汉子刚要说什么,被瘦高个猛地用胳膊肘撞了一下。

“嘘!不要命了!”瘦高个紧张地左右看看,目光扫过李斯,见他穿着普通,低着头喝粥,才松了口气。

“干活!卖命!换口吃的!别的……别想,也甭说!”

李斯默默地喝着那碗寡淡无味的粥,民夫的话语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耳膜上。

““税吏”……“累趴下好几个”……这些零碎的抱怨,与那些徭役征发量——瞬间在他脑中连接起来,组成了一幅残酷而生动的画卷。

他看到了帝国这架庞大机器运转的真实代价。

他引以为傲的“富国强兵”、“集力办大事”,其根基正在被这些最底层的呻吟一点点腐蚀。

他想起了赵天成的粟米推演。

停掉部分工程,省下200万石,推行“皇帝之法”约束盘剥,减少酷吏横征暴敛造成的损耗,让黔首休养生息。

短期内,田赋收入或许会因减负而微降,假设降一成,年收入变成550万石左右。

但民力恢复,百业渐兴,商税、市税等“活水”增加。同时,吏治相对清明,不必要的耗费减少。

那么收支大致能平衡甚至略有盈余。

结论:理论上可以长期维持,甚至逐渐好转。

但这只是冰冷的数字推演,是纸上谈兵。

前提是新君是明君,有魄力顶住压力推行新法,且中间不能出大乱子,如皇帝突然驾崩、大规模叛乱或匈奴大举入侵。

这概率……李斯心中燃起了火焰!

他抬头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暮色中,章台宫巍峨的轮廓如同巨大的阴影。

陛下他……真的会如赵天成所预言那般吗?

数日后,章台宫大殿。

气氛庄严肃穆,甚至带着一丝不寻常的凝重。

三公九卿、文武百官身着朝服,肃立阶下。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恭谨。

治粟内史郑国双手捧着一卷异常厚重的竹简,躬身出列。

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带着一种经过精心排练的抑扬顿挫,充满了敬仰与歌颂:

“臣治粟内史郑国启奏陛下!陛下承天命,扫六合,混一宇内,功业巍巍,光耀万古!臣谨遵圣谕,详述陛下登基以来泽被万民、开创万世之伟绩!其一,书同文!陛下废黜六国繁杂异体,统一秦篆为天下文字。自此,政令畅通无阻,文书遍行九州,万民习之,再无隔阂!此乃文教之基,万世不易之规!……”

郑国滔滔不绝,将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的功绩一一颂扬,极力强调其打破地域藩篱、统一国家意志、便利民生、奠定大一统根基的伟大意义。

嬴政高踞龙椅之上,冕旒垂下的玉藻遮住了他大半面容。

他听着郑国的颂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紫檀扶手。

书同文……车同轨……这是他引以为傲的成就。

“……陛下雄才伟略,兴建驰道,以咸阳为中心,东通燕齐,南极吴楚,北达九原,西抵陇西!驰道坦荡如砥,宽五十步,道旁植树,三丈而树。车马奔驰其上,如风驰电掣,朝发咸阳,暮至东海!此乃亘古未有之壮举,使天下血脉相连,政令军情瞬息可达,商旅行人往来如梭,实乃强固国本、福泽万代之千秋功业!……”

群臣们描述着驰道的宏伟,极力渲染其便利交通、加强中央集权、促进经济交流的巨大作用。

奉常胡毋敬紧随其后,声音更加激昂,将颂扬推向高潮:

“……陛下神威盖世,北筑长城,以御胡狄!西起临洮,东至辽东,延袤万余里,如巨龙盘踞,雄踞北疆!此乃陛下以万世之虑,筑万世之基!昔日匈奴铁蹄肆虐边关,掳掠妇孺,焚烧庐舍。自长城巍然屹立,烽燧相望,斥候精警,我大秦锐士据险而守,胡人望城兴叹,不敢弯弓而南下牧马!边民得享安堵,塞下重现炊烟!此乃陛下护佑苍生之仁德,彰显天朝赫赫之武威!……”

胡毋敬声情并茂,描绘长城带来的和平景象。

嬴政听着,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

北却匈奴?

赵天成那冷冰冰的推演再次响起:“边军架子还能勉强撑着,财政紧张日益严重……匈奴暗中积蓄力量……最终被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饥荒,或者一次匈奴瞅准虚弱的猛攻……”

蒙恬军报中提及的匈奴小股精骑骚扰不断、边军粮饷捉襟见肘的景象,与胡毋敬口中“不敢弯弓南下牧马”的颂词,显得如此苍白。

一个接一个大臣出列,将嬴政的每一项功绩都描绘得光芒万丈,仿佛每一项都是泽被万世、完美无瑕的神来之笔。整个大殿充斥着歌功颂德的声浪。

最后,中车府令赵高趋步上前,他并未捧简,而是直接跪伏在丹墀之下,以头触地,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哽咽的激动与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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