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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臣!领旨!


隔壁耳房内,一片死寂。

嬴政双目紧闭,胸膛却微微起伏,显是内心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赵天成所描绘的那幅“域外之权”的图景,瑰丽宏大如仙域蜃楼,那“铸币之利”仿佛可凭空生出征伐四海的粮草,“定价之权”更似为他“碾平欧亚”的雄心插上了无形的羽翼。

这贪念,源于他一统寰宇、超越三皇五帝的极致渴望。

然而,“资源外流”、“信用反噬”、“金融攻击”……这些冰冷刺骨的词汇,如同悬于帝国咽喉之上的利刃,将他炽热的贪念迅速冷却。

他的谨慎,源于对帝国基业永固的绝对执着,绝不能容忍任何动摇根基的风险。

此刻,开拓的冲动被守成的谨慎死死压住,但那贪念的火种并未熄灭,只是深埋于心,等待着合适的土壤与时机。

李斯脸色变幻不定,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他毕生钻研律法权谋,自信已窥得驾驭天下的法门,可赵天成一席话,却在他熟悉的律令条文之下,劈开了一个更深邃、更庞大、更精密的维度——经济的底层逻辑与那名为“金融”的巨力。

若真能掌控此力,其威能……确非单纯刑赏与权术所能及,或真能成就万世不移之基业。

然而,推行此等改革,直指钱币根本,必触动无数盘根错节的既得利益——擅铸恶钱牟利的地方豪强、从边贸走私中获益的戍边将吏、乃至少府内部可能存在的蠹虫……阻力之巨,牵扯之广,恐不亚于当年商鞅徙木立信、直面整个老世族!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与……一丝兴奋。

蒙毅紧握剑柄的手微微松开,掌心竟有湿濡之意。

他思绪已飞至北疆军营:士卒所求,无非足额、足值的军饷,能让家人糊口;大军所恃,无非粮秣充足、兵甲锐利、物价平稳。

赵天成所言“统一、足值、信用”,句句皆指向军中命脉。

若钱币坚挺,后勤无虞,军心自然安稳,战力方可长久维系。

而“严控战略物资流出”,更是直接保障了军队对匈奴的绝对优势。

此道,实乃强军之基,无声之垒!

牢房内,赵天成将两人变幻的神色尽收眼底,知道那颗关于“金融”的种子已裹挟着震撼与恐惧,深深植入了他们的意识。

他意兴阑珊地重新靠回太师椅,夸张地打了个哈欠,恢复那副混不吝的腔调。

“该扯的蛋都扯完了。道理就这几斤几两,听不听得进,做不做得到,是你们的事儿。你们这大秦号巨轮是乘风破浪还是沉底喂鱼,嘿,随缘吧。”

牢房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默。

关于钱币、信用、协作网与国运的沉重思考,在每一个人心中无声地发酵、碰撞。

嬴政心中,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正艰难地破土而出,带着冰冷的质感与巨大的重量:或许,真正的万里长城,并非役使百万民夫垒砌于北疆的砖石土木,而是由无数枚统一、足值、充满信用的秦半两,以及它们所润滑、驱动的那张遍布帝国、牵连每一个黔首、工匠、商贾的精密协作网络,构筑于天下人心之中。

这条无形长城若固,则国基永昌,万民归心;若崩,则纵有千军万马,亦难挡土崩瓦解之势。而修筑这条长城所需的远见、自律、坚韧与智慧,远甚于驱使百万民夫……

他缓缓睁开眼,眸光深不见底,落在李斯身上。

“李斯。”声音低沉缓慢,却带着一种决断前的最后审视。

“臣在。”李斯立刻躬身,他的世界观已被冲刷得七零八落,又在一片混沌中开始艰难重组。

他对“权”的认知,必须纳入那名为“金融”的巨力;

对“法”的运用,必须延伸至维护货币信用、管控边境贸易的全新领域。

“赵天成所言‘域外之权’……尔,如何看?”嬴政问道,目光如鹰隼锁定了李斯。

李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与悸动,言辞变得极其谨慎。

“陛下,臣以为,赵先生此论,石破天惊,洞见深渊。秦半两之重,竟系国运脉络于无形,实令臣战栗惊悚。其利,足可富国强兵,拓土开疆;其弊,亦能溃堤千里,覆国倾邦。此事牵涉之广,关乎财政、律法、军事、邦交,盘根错节,绝非旦夕可图,更不可恃勇轻进。”

他稍顿,察言观色后继续道:“然,赵先生所言大势,灼然无误。臣愚见,当下之急,绝非急切向外求取‘域外之权’,空慕铸币之利。正应如赵先生所诲,先苦修‘内功’,固本培元。”

“讲。”嬴政吐出一字。

“其一,必须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整饬币制!”李斯语气陡然锐利,“严刑峻法,铲除一切私铸、恶钱,统一规制、成色,重铸秦半两之信用丰碑!此乃一切之根基,内政外交之命门所在。臣请修订《金布律》,增补严苛细则,并设专使巡查天下,遇恶钱及私铸者,格杀勿论!”

“其二,需以铁腕锁边,严控贸易。凡铁器、铜料、粮食、食盐、良马、精工图谱等战略物资,列为绝密禁运,设卡严查,绝不容片纸只铁流出。此事需廷尉府、军方协同,以连坐之法,杜绝走私。”

“其三,须令治粟内史会同少府,彻底厘清我国物资产出、储备、需求之数。明确何物可予外邦换取实利,何物乃国之命脉绝不可失。做到心中有数,方可谈后续。”

“其四,……”李斯声音微沉,带上试探,“或可于陛下钦定之边陲一地,设高墙重兵监管之‘互市’,极小规模试行贸易。所易之物,仅限皮毛、牲畜等无关紧要之物。一则窥探外情,二则积累管控经验。然此乃险棋,需陛下圣心独断,万全方可施行。”

嬴政沉默地听着。

声音小的只有在这个房间的人能听见。

李斯的建言极其保守,甚至可谓退缩,全然摒弃了“域外之权”的诱惑,只专注于固本防守。

这正契合了他此刻被风险警示牢牢压过的贪欲——先求不败,再图进取。

赵天成点亮了前路,也照出了深渊,让他们不敢妄动,只敢先清扫自家院落,扎紧篱笆。

“准。”嬴政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冷硬与决断,“依卿所奏。整顿币制、严控边贸诸事,由尔牵头,会同治粟内史、少府、廷尉、太尉府,速议细则,呈报于朕。互市之议……暂缓,容后再议。”

那最具风险的一步,被他果断搁置。

“臣!领旨!”李斯深深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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