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抱歉，我只是帮它把嘴合上
白厄手中那柄破碎【侵晨】，伴随着他真名的解放，寸寸复原。
重铸为昔日的完全姿态。
剑身流淌着曦光，甚至盖过了太阳的光辉。
那团不可名状的血肉，正在疯狂嘶吼。
它的咆哮震得整个囚笼都在嗡鸣作响。
无数张扭曲的面孔在它体表浮现，眼神中交织着对神祇的极致恐惧。
可是，本能的贪食竟然压过本能的恐惧！
它要吞噬“毁灭”！！！
白厄的面容之上，无悲无喜，那双熔金色的瞳孔里，只有一片燃烧过后的死寂。
他静静地看着那怪物在岩壁间疯狂蠕动、撞击，从唇间吐出两个字：
“丑陋……”
下一瞬，千百条由血肉与琥珀交融的触手，撕裂空气，如暴雨般朝着白厄席卷而来！
白厄甚至没有举剑。
【侵晨】就静静悬停在他的面前，如一道绝对的界线。
那些足以撕裂钢铁的触手，在靠近他身体三尺范围的瞬间，便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壁垒，无法在前行分毫。
怪物已然察觉到了这无法逾越的鸿沟，它的面孔之下再次浮现往日挚友的面容。
“救世主……看看我们……”
“你又要来……杀我们了吗？”
“这一次……你的剑，还利否？”
白厄看着这一幕，平静的闭上了双眼。
下一瞬，他动了。
白厄缓缓抬起手，握住了【侵晨】的剑柄，朝着怪物，猛然挥出了一剑。
轰——！！！
巨大的金色剑锋，以【侵晨】的剑尖为原点，贯穿了天地！
怪物庞大的身躯在这道光柱中，连一秒钟都没能撑住。
它那由无数生灵怨念聚合而成的血肉，从内到外被彻底点燃！
没有惨叫，因为发声的器官化作焦炭。
没有挣扎，因为它的每一寸肌体都在崩解。
那些痛苦的面孔，在烈焰中扭曲、融化，最终化作一缕缕黑烟，归于虚无。
整个地底洞穴，在这神罚般的一击下，只留下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光滑如镜的巨大空洞。
——
深渊之上。
勘探小队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来自地心深处的悸动。
“又……又来了！比刚才更剧烈！”
佩拉死死抓住一块岩石，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被白厄抛上来的铁卫，早已撤到了百米开外。
但，这源自星球脉搏的剧烈颤抖，让他们感觉自己像是汪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被倾覆。
脚下的大地在呻吟，在哀嚎。
佩拉无法想象，“盗火行者”在地底究竟遭遇了什么。
那种程度的波动，已经超越了任何已知武器的范畴。
人类……真的可能存活吗？
可就在下一刻，真正的恐怖降临了。
整个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
笼罩贝洛伯格的永恒风雪，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紧接着，云层之上，一抹不祥的赤红色光芒，刺破了天穹！
那光芒迅速扩大，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血色黄昏！
宛如末日降临！
“那是什么？！天上……天上那是什么东西？！”
一名铁卫指着天空，发出了变调的惊呼，声音里尽是崩溃。
“是……是太阳吗？不！不对！”
佩拉猛地抬头，镜片反射出那末日般的光景，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一个巨大到遮蔽天际的燃烧球体，正撕裂云层，带着焚尽万物的气息，朝着他们所在的深渊，缓缓坠落！
“陨……陨石？”
佩拉喃喃自语，这个词从她口中吐出，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怎么会有陨石？！
怎么这凑巧！
这里出现了陨石！
绝望，如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她的心跳。
这一次，连思考都变得多余。
情报分析、战术规避、人类的智慧与勇气……
在这等天灾面前，皆是笑话。
所有人只能闭上了双眼，放弃了抵抗，等待着那终将降临的平等死亡。
轰——！！！
陨星落地。
足以融化钢铁的恐怖热流，呈环形瞬间爆发！
但诡异的是，这股热浪并未扩散，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约束着，精准地灌入了那片坍塌的深渊之中！
冲击波将铁卫们掀翻在地，滚烫的熔岩，蒸发了周围厚达数米的积雪。
将这片雪原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雾之国。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
幸存的铁卫们缓缓地睁开眼，颤抖着抚摸自己的身体。
“我……我还活着？”
“怎么可能……我们竟然活下来了……”
佩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她推开身前的掩体，望向前方。
深渊，已被彻底填平。
被那颗巨大的陨石填平。
而在那片蒸腾的白雾中，一个孤高的黑袍身影，正一步一步，缓缓走来。
他所过之处，滚烫的蒸汽都仿佛拥有生命般，畏惧地向两旁退散，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金属战靴与地面接触，发出“咔嚓”的轻响。
灼热的赤红迅速褪去，冷却成死寂的黑色。
佩拉的瞳孔疯狂收缩。
她的大脑，那颗以情报分析和逻辑推理为傲的大脑，正在疯狂运转。
她下意识地开始心算，试图估算那颗陨石的质量与势能。
但得出的数字……足以将贝洛伯格从地图上抹除。
可它坠落的余波，却被精准地约束在那个深坑里。
这违背了她所知的一切能量传导定律。
她的逻辑链在这里烧断了。
物理法则、能量守恒、热力学定律……
她所认知的一切科学与真理，都在这个男人面前，被碾得粉碎。
陨星……从天穹坠落……
他……从地狱来……
一个荒诞到足以让她精神崩溃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疯长！
“盗火先生……”
佩拉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她迫切地需要一个解释，一个哪怕荒谬，却能让她破碎的世界观勉强粘合起来的解释。
“那……那颗陨石……是……”
白厄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金色面具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落回了地心深处。
在那里，当他以神明之姿，将那团血肉几何体彻底净化为虚无之后。
白厄并未感觉到任何“胜利”的喜悦。
恰恰相反。
一股更深邃、更古老、更令人作呕的恶意，从深渊之底，缓缓苏醒。
整个星球的脉搏，都为之改变。
白厄的熔金瞳孔微微一凝。
他“看”到了。
那被他抹除的，所谓引发兽潮的“异变源头”，不过是……一截……从地心深处探出的……舌头。
那是……一头巨大到难以想象的远古巨兽。
在沉睡了亿万年后，它无意识伸出了舌头……
而他……只是清理掉了那截舌头上的一点“污垢”而已。
【当前情绪：欢愉】
“呵呵……”
白厄没有恐惧，反倒是发出了癫狂的笑声。
对啊……这才是能让“毁灭”都产生兴趣的藏品。
原来……这才是值得他亲手“毁灭”的灾厄。
于是。
他抬起了手。
一颗巨大的陨石，受他召唤而来，从天空而降……
“死星天裁”响应了他的意志。
带着焚灭一切的决绝，轰然砸落！
目的，不是为了杀死。
而是为了……封印。
用最暴烈的方式，将这扇通往地心的大门，暂时关上。
思绪拉回现实。
白厄终于转过头，面具下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心头发寒。
“嗯……”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像是在回答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东西……太大了……”
“我只是……”
他顿了顿，金色面具微微倾斜，仿佛在思考一个合适的措辞，
“……帮它把嘴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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