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超高温澡堂
云石天宫，议事大厅。
空气凝重得仿佛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丹恒的声音清冷如冰，一字一句，揭开了翁法罗斯最血腥的真相。
“逐火之旅的本质，并非希望，而是一段被精心编写的‘代码’。”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阿格莱雅、那刻夏、风堇、缇宝、遐蝶，以及刚刚结束试炼，气息沉凝如渊的万敌。
所有人的脸上，都凝固着同一种情绪——极致的震惊与崩塌。
“每一次火种的汇聚，每一次所谓的‘再创世’，都只是在为某个存在的‘破壳’，提供养料。”
“那个存在，名为‘铁墓’，一位绝灭大君。”
“一旦代码完成，火种归位，铁墓便会降临。”
“届时，毁灭的将不仅仅是翁法罗斯，更是天外的无数星辰。”
大厅内，死寂无声。
每一个音节，都化作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黄金裔们的心脏上，将他们万古以来的信仰，砸得粉碎。
丹恒没有停顿，继续揭示着更为残酷的核心。
“所以，我们真正的目标，是集齐火种，阻止‘再创世’，然后带着翁法罗斯的文明之火，前往下一个崭新的轮回。”
“而这件事，有一个人，已经默默地做了三千多万次。”
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汇聚向大厅门口。
那里，白厄正提着一大包甜点，和一只刚从地摊上淘来的青色瓷瓶，有些茫然地看着厅内压抑到极点的众人。
白厄迎着大家炙热的目光，结巴的说道：“大…大家……这是怎么了？”
风堇、那刻夏、阿格莱雅、缇宝、遐蝶……
一道道视线投射而来，混杂着震撼、同情、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无法言说的敬畏。
白厄脸上的疑惑更深了。
最终，还是星站了出来。
她一步步走到白厄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将丹恒刚才所说的一切，复述了一遍。
“……所以，每一次亲手毁灭家乡的人……”
她必须让他知道，全部的真相。
“……就是盗火行者，就是你，白厄。”
哐当——
白厄手中的青瓷瓶应声滑落，在光洁如镜的云石地面上，炸开一蓬惨烈的青色碎屑。
他提着的甜品袋也掉在地上，精致的点心滚落一地，狼狈不堪。
白厄的身体向后踉跄了一步，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化为一片死灰。
“不……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地望着华美的穹顶，仿佛支撑他整个世界的梁柱，在这一刻寸寸断裂，轰然倒塌。
“黑袍面具人……是我？”
“昔涟……是我亲手杀死的？”
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绝望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痛苦真实到毫无破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同身受。
一时间，无人言语。
唯有那刻夏，眼中反而闪烁着一丝异样的兴奋。
于绝望的尽头，等待希望的降临。
而如今，白厄，等到了他们。
阿格莱雅深吸一口气，已然恢复了领袖的清明与决然。
她沉声宣布：“现在，方向已经明确。星与遐蝶，即刻前往‘斯缇科西亚’。”
“其余人，准备公民大会！”
提到公民大会，丹恒的目光在白厄身上停顿了一瞬，眼神深处，藏着一丝只有两人才懂的默契。
众人心事重重地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白厄，带着复杂的心情，缓缓离开了大厅。
很快。
偌大的议事厅，只剩下白厄一个人。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像一座被世界遗弃的孤岛。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万敌本就没有离开多远，一直观察着白厄的状态。
只不过，他内心还是驱使他走到了白厄的身边。
他看着满地的狼藉和白厄空洞的眼神，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那些复杂的安慰话语根本说不出口。
最终，他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
“喂，救世主。”
“就这点打击，就站不起来了？丢人现眼。”
白厄眼皮都没抬，声音嘶哑：“随便你怎么说……”
万敌冷哼一声，“这样吧，去超高温浴室，我们比一比谁更持久！”
白厄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道微光。
“比就比！”
——
不多时。
奥赫玛公共浴室内，热浪滚滚，哀嚎遍野。
一个个泡澡平民被抬了出来，浑身通红，口吐白沫，呈现出严重的脱水症状。
阿格莱雅带着缇宝和风堇匆匆赶到，看到这片狼藉，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们跟着人群惊恐的指引，找到了灾难的源头。
那间蒸汽浓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内。
万敌赤裸上身，虬结的肌肉被烫得通红发亮，他艰难地趴在滚烫的地面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向前方。
在他的对面，白厄衣衫整齐，甚至连一滴汗都没有流，神情平静。
“再……再来……一局……”万敌发出最后的倔强。
风堇一个箭步冲过去，手背刚碰到万敌的额头，就像触电般缩了回来。
“我的天！敌宝你已经八分熟了！”
“悬锋城的字典里没有……”
然后，万敌没有了声音。
白厄闻言，嘴角终于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心中的悲痛与迷茫，早已在这场无厘头的比试中，被蒸发得一干二净。
不得不说，万敌这种简单粗暴的关心方式，倒也别致。
他掸了掸衣袖，对着地上快要不省人事的万敌，高举右手，用一种宣告胜利的庄严语气，郑重宣布。
“不好意思，迈德漠斯，是我赢了。”
阿格莱雅，风堇，缇宝，无奈地扶住额头。
“奥赫玛最强的两位战士，果然是永远也长不大的孩童。”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宠溺，但随即，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她看向白厄。
“白厄，看来你已经没事了。”
“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去创世涡心谈谈。”
白厄微微颔首，神色恢复了平日的沉静。
“明白，阿格莱雅大人。”
——
创世涡心。
空旷，寂静，只有能量流动的微光在四周明灭。
阿格莱雅独自一人，背对入口，静静站立。
她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却没有回头。
“白厄。”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回响，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穿透力。
“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
白厄的脚步，顿住了。
“阿格莱雅，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格莱雅缓缓转身，那双金色的眼眸，此刻锋利得像两把出鞘的利剑。
“你骗得了其他人，却骗不过我。”
“你的眼神，你的习惯，你处理事情的方式……都和以前的白厄，有着微妙的不同。”
“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白厄。”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
“所以……你到底是谁？”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空气中，无数细密的金色丝线凭空浮现。
它们如拥有生命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白厄捆得严严实实，锁死他每一寸骨骼！
阿格莱雅向前一步，气势如山倾。
“告诉我，真正的救世主，到底在哪里？！”
被金线束缚的白厄，脸上困惑与茫然，缓缓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然的微笑。
“不愧是阿格莱雅，金丝之下无所遁形。”
他不想再演了。
“但是，真相就是——我是白厄。”
下一刻，他双臂轻轻一震。
砰——
缠绕在他身上的金色丝线，在一声脆响中寸寸崩碎，化作漫天金色的光点，缓缓消散！
他一步步，从容不迫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这一世的白厄，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我想我解释再多也没有用，不过……”
说话间，他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香包，递了过去。
“有人，托我交给你的。”
阿格莱雅的目光，落在那枚香包上。
刹那间，她整个人都凝固了。
她的呼吸骤然停滞，伸出的手，甚至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那熟悉的针脚，熟悉的纹样……
“赛法利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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