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唐纳德，我们在芝加哥建房子吧！
1987年2月的纽约，寒风像一把钝刀，刮过曼哈顿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
街道上的积雪被来往车辆碾压成灰黑色的冰泥，呼啸的风声掩盖不了这座城市永不疲倦的喧嚣。
维克托和卡洛琳分手的消息被钱宁公司门口发生的围堵事件夺去了风头——钱宁公司没有安抚住下面的人，无数被骗了钱的人蜂拥而至。
位于第五大道和59街交汇处的广场酒店，如同一座恢弘的象牙塔，在冬日傍晚的灯光下散发着奢华与古老的气息。
它不仅仅是砖石与玻璃的堆砌，更是财富、地位和旧世界荣光的象征。
维克托站在酒店华丽的镀金大门前，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他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羊绒大衣，身形高大挺拔，即便裹在厚实的大衣下，也能感受到那副经过千锤百炼的拳击手体魄所蕴含的力量。
对他而言，这里与芝加哥那些弥漫着汗水、皮革和暴力气息的拳击馆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他是应唐纳德·TLP之邀前来赴宴的。
TLP，这个名字在80年代的纽约意味着房地产界的狂飙突进、媒体宠儿的喧嚣浮华以及一种近乎鲁莽的自信。
门童恭敬地为他拉开门，暖风夹杂着香水和金钱的味道扑面而来。
大厅内部极尽奢华，水晶吊灯的光芒倾泻在大理石地板和天鹅绒沙发上，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低声交谈，每一个音节似乎都浸透着成功的气息。
侍者引领他走向酒店的私人餐厅区域。
餐厅包间更加私密，装饰着厚重的木质护墙板和昂贵的艺术品。唐
纳德·TLP已经在那里了，他穿着笔挺的深色西装，标志性的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那种惯有的、极具感染力的自信笑容，但眼神深处却闪烁着计算和渴望。
“维克托！你终于来了！”
TLP起身，用力地握住维克托的手，手掌干燥而有力，“看看你，比上次见面更结实了！纽约的寒风都没能让你缩一下脖子，哈哈！”
“TLP先生，晚上好。”
维克托回应，声音平稳，带着浓重的芝加哥口音。
他的握手同样有力，但时间恰到好处，既不显软弱也不带挑衅。
“叫我唐纳德。”
TLP热情地揽着他的肩膀，“伊万娜马上就到，她可是特意为了今晚的晚餐推迟了去滑雪的计划。”
语气中透露着对妻子的占有和展示。
话音刚落，伊万娜·TLP出现了。
她穿着一条紧身的黑色晚礼服，金发挽成优雅的发髻，颈项间的钻石项链熠熠生辉。
她三十六岁，却比维克托记忆中在社交场合见到的几次更加明艳动人，不仅是因为华丽的服饰和妆容，更因为她那种混合了东欧风情与纽约上流社会打磨出的冷艳气质。
她的目光与维克托相遇时，微微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社交式的微笑——之前只是一个下力的拳击手，现在已经是可以拿走票房分成的拳王。
“维克托，欢迎。”
她的声音略微沙哑，带着独特的口音。
“TLP夫人，很高兴再次见到您。”
维克托微微点头，礼节周到。
晚餐在看似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开始。
侍者悄无声息地送上精美的菜肴和昂贵的葡萄酒。
TLP主导着谈话，从拳击比赛聊到经济形势，从芝加哥的建筑聊到纽约的八卦，他的话语充满能量，时而大笑，时而强调某个观点，挥舞着刀叉。
维克托大多时候是倾听者，偶尔简洁地回应，他的沉稳与TLP的外放形成鲜明对比。
伊万娜则扮演着完美的女主人角色，适时插入评论，调节气氛，但维克托能感觉到，她那精心修饰的目光不时落在他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和好奇。
当主餐盘被撤下，换上甜点和餐后酒时，TLP身体前倾，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进入了真正的主题。
“维克托，我的朋友，”
他说道，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欣赏你吗？你不只是一个能打碎别人下巴的拳击手（虽然这很了不起），你更有头脑。你在芝加哥做的那些事，餐饮、财务公司、建筑团队，这很了不起，很有眼光。”
“谢谢，唐纳德，我只是做我擅长和了解的领域。”
维克托平静地回答，小口啜饮着杯中的白兰地。
“了解？领域？”
TLP笑了起来，声音洪亮，“领域就是用来拓展的！机会就是用来抓住的！看看这里，看看你周围！”
他张开手臂，仿佛要将整个广场酒店拥入怀中，“这座酒店，它是皇冠上的明珠！但它需要更多光芒，需要注入新的活力，需要像你我这样有魄力的人！”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盯着维克托：“我正在组建一个团队，一个顶尖的团队，来彻底改造这个项目。让它不仅仅是历史悠久，更要成为全球瞩目的焦点。
我需要有分量的合作伙伴。维克托，我希望你加入进来。投入一笔资金，成为广场酒店项目的一部分。
这比你打十场拳赛，或者在芝加哥买十栋楼都要赚得多得多。你的名字将和TLP集团联系在一起，这将打开你从未想象过的大门。”
话语如同出膛的子弹，直接而充满诱惑。
餐厅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伊万娜也停下了动作，目光在丈夫和维克托之间流转，表情微妙。
维克托沉默了几秒钟，他将酒杯放回桌面，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他抬起眼，直视TLP充满期待的眼睛。
“唐纳德。”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比刚才更加冷静，“我非常感谢你的赏识和邀请。这无疑是一个宏大的项目，也只有你才有这样的魄力去推动它。”
TLP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似乎准备接受祝贺和同意。
但是维克托话锋一转：“然而，我必须拒绝。”
TLP的笑容瞬间冻结。
“拒绝···”
他重复，声音里透出难以置信，“为什么？你需要更多细节？我们可以谈条件！回报率会非常高······”
“不，唐纳德，这和上次一样，不是条件的问题。”
维克托打断他，语气礼貌但坚定，“我相信它的潜力。但这不是我的方向。我的根基在拳击场，我的生意在芝加哥。
我只做我充分理解、能够完全掌控的事情。房地产，尤其是在纽约，尤其是如此规模的项目，超出了我的掌控范围。我更倾向于····稳稳当当。”
“稳稳当当？”
TLP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脸上那层友好的面具开始出现裂痕，露出底下的不快和倨傲：
“维克托，‘稳稳当当’这个词不属于纽约！它属于····属于那些不敢冒险的人！你拥有力量，拥有资源，难道就甘心一辈子在擂台上和人搏斗，在芝加哥那个二线城市做个小生意人？”
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轻蔑和施压。
伊万娜轻轻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维克托。
维克托的面色沉静如水，并未因TLP的施压和轻蔑而动容。
他微微挺直了脊背，拳击手本能般的防御与自信自然流露。
“唐纳德，拳击不仅仅是搏斗。它需要纪律、策略、以及对自身极限的清醒认识。生意也是如此。
我知道我的极限在哪里，我知道什么对我来说是‘稳稳当当’。纽约很大，广场酒店很宏伟，但它们目前不在我的策略之内。我很抱歉让你失望。”
维克托的拒绝清晰而彻底，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TLP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靠回椅背，拿起酒杯猛喝了一口，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
餐桌上温馨友好的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尴尬而紧张的沉默。
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和魅力受到了挑战，一种被“下等人”拒绝的羞辱感油然而生。
而且这还是第二次。
但这次的确不一样——维克托向TLP发出邀请：
“唐纳de，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你合作，在芝加哥盖起一栋风城酒店····如何？”
“很好，”
TLP最终思考着说道，声音失去了所有热情，“人各有志。如果你满足于芝加哥。”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伊万娜适时地插话，试图缓和气氛：“唐纳D，维克托有他自己的考虑。这没什么。甜点看起来不错，尝尝吗？”
她的声音柔和，试图弥合裂痕。
但TLP只是哼了一声，不再看维克托——芝加哥有什么人来愿意赌博？
难道是满城的黑帮？
晚餐在一种极其别扭的氛围中匆匆结束。
维克托礼貌地告退，起身离开餐厅。
TLP和伊万娜则起身送他到餐厅门口。
“很抱歉，唐纳D，伊万娜，”
维克托在门口低声说，“让晚餐变得不愉快麻蛋可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中西部怎么能让拉斯维加斯一家独大呢？”
伊万娜抬起头看着他，她的眼神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深邃难懂。
“我会考虑，并且给出一份计划。”
唐纳D是一个生意人，他真的在考虑。
忽然，伊万娜的手指似乎无意地轻轻碰了一下维克托的手臂，然后迅速收回。
“晚安，维克托····”
“晚安，TLP夫人。”
·······
维克托转身走向电梯，能感觉到背后那道复杂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
他回到TLP集团为他安排的酒店高层房间——并非广场酒店本身，而是附近另一家豪华酒店。
窗外是曼哈顿璀璨的夜景，灯河流转，繁华无尽，但他心中却一片平静，甚至有一丝期望：
如果TLP答应他的计划，同意在芝加哥盖一栋广场酒店，那么维克托将会迎来腾飞。
TLP将会帮助维克托打破芝加哥本土的资本压制——TLP身后的资本将会压制芝加哥的几大豪门；
而TLP真正想要站稳脚跟，离不开维克托的帮助，否则TLP连建筑工人都找不到。
只要等到TLP青黄不接的90年，那么维克托将会毫不留情的将第一阶段TLP的遗产抢劫过来！
他脱掉大衣和西装外套，松开领带，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威士忌，站在窗边，回想刚才的一幕。
TLP的恼怒在他意料之中，那种巨大的 ego（自我）无法容忍拒绝。
而伊万娜······她的眼神和最后那轻轻的触碰，似乎暗示着某种不同寻常的信息。
他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个念头——老生意是不可能在做的，就算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再做！
就在他准备休息时，门外传来了极其轻微的敲门声，几乎像是错觉。
维克托皱起眉头，拿过手枪，警惕地走到门后。
“谁？”
“是我。”
门外传来一个压低的女声，他立刻辨认出来——是伊万娜·TLP，三个小时之前才刚刚见过。
他惊讶地打开门。
伊万娜站在门外，身上裹着一件昂贵的貂皮大衣，但里面似乎还是晚餐时那件礼服，金发有些松散地垂在肩上。
她的脸颊微红，眼神不再是晚餐时那种社交性的完美，而是充满了某种急切和大胆。
“我能进来吗？”
她低声问，不等回答，就像一尾鱼一样从他身边滑进了房间。
维克托关上门，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她：“TLP夫人？这是什么意思？TLP先生他·····”
“他去大西洋城了，电话打到餐厅，说那边有紧急事情必须他亲自处理。他吃完甜点就直接坐直升机过去了。”
伊万娜打断他，转过身面对他，大衣的腰带松开，露出里面光滑的黑色裙装：
“怎么，维克托大弟弟，在芝加哥的时候叫我伊万娜小姐姐，现在叫我TLP夫人？”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和解放感。
她向前走了一步，靠近维克托，身上昂贵的香水味混合着酒气扑面而来。
“老公不在，”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维克托坚实的胸膛：“我们也许可以谈一谈老生意。”
维克托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神变得锐利：“他让你来的？”
伊万娜笑了起来，笑声低沉而带着诱惑：“不，他是个自大狂，但不是个变态，他现在在大西洋城，而我在这里。”
她挣脱他的手，反而更贴近他，仰头看着他，蓝眼睛里燃烧着赤裸裸的欲望和叛逆，“他想要你的钱和你的名望来装点他的项目。但他看不到别的·····看不到你这个人本身的力量····这种····”
她的手大下的胆向探索，“····原始的魅力····哦，维度更Big了，他只知道交易，连最本质的意义都忘记了。”
她的言语，她的触碰，像火星溅入了油桶。
维克托不是圣人，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眼前是一个极其美丽、主动且正处在情绪浪尖上的女人。
更重要的是，她的话语戳中了他潜意识里对TLP那套功利主义的不满和自身力量被认可的渴望。
拒绝TLP带来的微妙快感，与此刻伊万娜所代表的危险诱惑交织在一起。
理智的堤坝在如欲的火望和某种报复性的冲动冲击下瞬间崩溃，维克托低吼一声，猛地将她搂进怀里。
伊万娜热烈地虺荧着，双手急切地拉扯他的衬衫。
貂皮大衣滑落在地毯上，无人理会。
两人如同搏斗般纠缠着，从门口移动到客厅，衣物一件件散落。
窗外是冰冷规整的都市森林，窗内则是原始而激烈的暴风骤雨。
这是煜辋的宣泄，是对权威的隐秘反抗，是两个强大个体在特定时刻失控的碰撞。
·······
不知过了多久，风暴渐息。
房间里弥漫着原始和一片狼藉。
伊万娜躺在凌乱的床上，金发铺散在枕头上，看着浴室方向传来水声。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快意而又复杂的神情，激情退去后，一丝现实世界的阴影悄然回归。
维克托从浴室出来，腰间围着毛巾，身上还带着水汽。
他的表情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但眼神深处有一丝难以捉摸的波动。
他走到床边，捡起地上的大衣，递给伊万娜。
“你要帮我说服TLP和我在芝加哥盖起广场酒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很实际。
伊万娜坐起身，接过大衣裹住自己，没有看他。
“TLP不会在这种事情询问我的意见。”
“我会分给你股份，这让你可以离开TLP之后有自己的事业。”
维克托打断她，声音低沉而肯定，“我知道你们现在其实一直都在分居。”
伊万娜抬起头，看着他冷静的侧脸，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自嘲和释然：“他是高傲且自大的。”
她快速穿好衣服，走到门口。
在手握住门把手的瞬间，她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轻声说：“有时间打我的私人号码。”
然后，她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打开门，迅速离去。
房间内只剩下维克托一人。
他走到窗边，天际已经微微泛白，城市的灯火尚未完全熄灭。昨晚的一切——TLP极具压迫感的提议、自己冷静的拒绝、TLP的恼怒、伊万娜意外的到来、以及之后疯狂的缠绵——如同电影片段般在脑海中闪过。
他感到一种复杂的情绪，有不知未来的空虚，有冒犯强权带来的隐秘刺激，也有对不可预测后果的一丝警觉。
伊万娜的警告在耳边回响。
TLP当然不会喜欢被拒绝。
但维克托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他始终清楚自己的边界在哪里。
纽约的浮华和危险，就像伊万娜一样，充满诱惑却难以掌控。
他属于拳击台的清晰规则，属于芝加哥更加实在的天地。
冰冷的空气似乎能让人清醒。
他将曼哈顿的那一夜深深埋入心底，重新投入到训练和生意中，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而在纽约，TLP在大西洋城处理完事务后返回，或许对维克托的建议很感兴趣，竟然真的让风险评估部门立项研究在芝加哥建立广场酒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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