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选择
杨睿闻言扬了扬眉：“坟地？哪有坟地？”
“这不到处都是……”尹骄余回头一看，只见方才满目坟堆已然变成巍巍宅院，门口束着个写着“白”字的绿幡。
白家庄又出现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尹骄余不可置信，急忙转身跑回去推白家的大门。只是夜已深，里面的人大抵是落了锁，根本推不开。
“是你记错了，尹姐姐。”杨睿笑盈盈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却莫名带着几分凉意，“不要磨蹭了，快做选择吧，不然，我可能会都带走哦。”
尹骄余顿了顿，推门的手无力地落下来。
她抬起眼，先是看向了曲绪。
他被人按在地上，垂着脑袋发丝凌乱，看起来狼狈得很，似乎是察觉到尹骄余的目光，曲绪抬起头来，声音温柔：“骄余。”
却没有夹杂几分希望。
毕竟在他看来，自己与尹骄余相识不久，而郭复却是尹骄余之前的朋友了，比不得。
但出乎他意料，尹骄余犹豫了。
“骄余，你还犹豫什么？”郭复有些急切道，“谁比较重要，你心里不清楚吗？”
“我……”尹骄余咬唇看向他，目露为难，“你们两个，我都不想伤害。”
“没关系的，骄余。”曲绪柔声道，“知州还需要我，我不会死的，你不用太为难。”
“阿绪……”
“没事的，我理解。”
尹骄余叹了一口气，转过身看向杨睿：“那你先把郭复放下来。”
“终于有人记得我被绑得那么高了。”郭复被人放倒松绑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不过他的束缚并没有解除，而是被人压着和曲绪一起被送到尹骄余身前。
尹骄余垂下眼，捡起地上的刀。
“对不起。”她说。
“没关系，我知……”
曲绪话还没说完，在场的人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莹亮亮的刀刃没过郭复腹间。郭复瞪大眼睛，满眼不可置信，他抬起手，指向尹骄余，最终却说不出一个字，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曲绪也非常震惊：“骄余，你……”
尹骄余颤抖着手，将刀丢到地上，猛然后退，豆大的泪滴从她眼眶内滚落，她不敢再看郭复，而是转而去拽曲绪，对押着他的人哑声吼道：“松开啊！”
身后的绿人手一松，曲绪一脱力要倒在地上，被尹骄余搀住，两个腿软的人互相搀扶着。尹骄余吸了吸鼻子，抬眼看向杨睿，眼中愤恨：“你满意了？”
“有些意外。”杨睿笑意淡了几分，“不过，信守承诺。”
他带着绿人们走到路边：“你们可以走了。”
尹骄余最后瞪了他一眼，努力直起身子扶起曲绪，柔声道：“走，我们回戏班。”
云图幸从没见过这样的尹骄余。
像是一株经久不开的昙花突然绽放在深夜，因为这件事，尹骄余和曲绪的感情迅速升温了。也大抵是因着尹骄余的关系，她得以在戏班住到现在。每天晨起时她都能看见尹骄余和曲绪并肩在池子边上散步，要么喂锦鲤，要么戏水，要么在池子旁边的亭中饮茶，夜晚看到两个人并肩坐着赏月，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尹骄余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羞涩的笑。
“我没有脸，你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真的会喜……”
曲绪说到一半，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见他这幅模样，尹骄余笑出声来：
“可爱。”
“你……我……”曲绪的耳根爆红。
尹骄余把头轻轻靠在曲绪肩上：“在讨论这个话题之前，我想先跟你说一下我的情况。”
“我和我的朋友们是从外面来到桃花城的，本来是想来寻找一样东西，找一段时间就离开的。”尹骄余垂下眼，“但是现在，我在考虑要不要离开了。”
“你……”曲绪猛然抬起头来，声音惊喜道，“你的意思是……”
尹骄余面庞红红：“而且，对人的感觉，不能只看脸，从见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心漏掉了一拍。”
“骄余，我、我心悦你。”曲绪抓着她的手，认真道，“我离不开这座城，但希望能一直和你待在一起，所以，我希望你能留下来。”
“可是……”尹骄余面色为难，“我还要询问我朋友的意见。”
曲绪急切道：“希望的事，难道不是你自己做主吗？”
尹骄余垂眼苦笑：“当初一起出门时，我们发过誓，说不找到不放弃。”
“那……那你们要找什么东西，是不是我帮你们找到，你就能留下？”曲绪握住她的手。
尹骄余笑了笑，偎在曲绪身上轻声道：“你听没听说过金蝶，一种权力的象征。”
曲绪语气疑惑：“金蝶？”
尹骄余微微用力挣脱出来：“在这个世界里，权力是万能的，你应该也知道。”
她垂下眼：“我和朋友都来自贫穷落后的山村，自出生起，命运就不由自己做主，从成长轨迹，到婚姻，到以后的职业，到生几个孩子，全都要听由父母村长做主，而是在我们那里，打骂暴力是常有的事，我和朋友不甘被摆布，就偷偷跑了出来，但还是在村头被村长捉住了。”
尹骄余苦笑：“村长说，我们这些人就是白费功夫，他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要是找不到金蝶，就乖乖回家听长辈的话。”
“这……”曲绪语气带了几分心疼。
“他知道我会来这边，但是也没事，我赌他不会出城，不会来找我，就算来了……”尹骄余身体微微颤抖，勉强挤出一丝笑来，“我硬不回去，他可能也没什么办法。”
看着尹骄余微微哽咽的神态，曲绪伸手，猛然将她拢进怀里：“居然是这样。”
尹骄余索性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泪珠滚落：“阿绪，我……一想到我有可能会离开你，我心都要碎了。”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曲绪安抚着她，声音在耳边清晰，“你记的，是叫金蝶吗？”
尹骄余吸吸鼻子：“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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