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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反其道而行之


意识,究竟是什么呢?

千百年来,人们对此讨论不止。

黎念只能认为,意识是一种主观体验、一种觉知,它的产生需要生命。

意识来自某些生命体的“大脑”活动,然而因为一些原因,比如死亡,导致意识脱离开生物载体,成为一种目前可被观察和捕获的微粒。

等到终于能够坐起身,黎念从书包里翻出一个专门的小本子,记录下此次见识到意识颗粒的新形态,以及梦境的内容。

记录完后,她才发觉自己光脚站在书桌前,双脚快没知觉了。

现在,盛安市的气温只有2、3℃,即使开了暖气,地板还是冰的。

“但是,为什么我可以‘看见’颗粒的颜色呢?之前离开黑海后,我总记不住颗粒的颜色……”

黎念合上本子,回到被子里。

方才的梦中,当6、7岁的她躺在草坪上休息时,她短暂地陷入了黑海,并且完全能肯定:那些扑面而来的颗粒是“幽蓝色”的,随着它们飞来,更多关于许玥兰的记忆被唤醒,黎念仿佛经历了一场梦中梦。

幽蓝色?

这个怪异的荧光蓝色,最先出现在梦里的勿忘我花上。

然而梦里的屋子,梦里小小的自己,梦里的勿忘我和草地,都源于她的记忆。

记忆属于过去产生的、具有连续性的意识。

“勿忘我花本来也是浅蓝色的呀……那些记忆,又全和许玥兰有关系……”

沉思间,黎念恍然大悟,兴奋自语:

“所以!是我的主意识体,在让我提前认识颜色,我的主意识把那奇怪的蓝色,投影在花朵上——这样一来,我就能辨认那个颜色的颗粒了!”

黎念认出了曾经丢弃的意识颗粒,接着,颗粒们回归她的主意识体,她恢复了那部分记忆。

黎念试着下一些结论:

(一,意识可以脱离于碳基载体,变成一种介于能量和物质之间的颗粒形态;二,意识有独特的分类方式;三,脱离碳基载体的意识像微生物和灰尘一样,散落四处,但在特定时机可会发生聚集,与碳基载体融合……)

“但是为什么?”黎念在本子上写不下去了。

疑问越来越多。

为什么胡乱散落在空间里的颗粒,会聚集回归她的主意识,会回归她的大脑?只有属于过自己的意识颗粒,才能被载体所识别和捕获吗?其他人的意识、其他生物的意识,比如猫的意识,狗的意识,就不能被她的主意识和载体接受吗?

有什么办法,可以保留和收集这些颗粒,就像把散落在地上的珍珠捡到盒子里一样?

等等,等等!

刚才没有出现透明颗粒,全是白色颗粒……

难道稻草叔家的杂物间柜子下面,真的有那个洞吗……

她害怕这些多梦的夜晚,这些失明的时刻,只是臆想,就如彭泽亦所说——因为少眠,是她神经衰弱,出现幻觉。

黎念直愣愣地走到窗边,即使卧室的窗看不到稻草叔家的后院,她还是盯着漆黑的窗外挪不开脚。

——

次日,地下通道里。

汽修厂老板杜浔,正去往许墨白的地下室。

漆黑的通道中,杜浔边走,边回忆着地下室的过往。

任何做科学研究的人最梦寐以求的,就是一个装备齐全的实验室。他的天才朋友许墨白也是如此。

这个地下室,是许墨白买下这栋房子后,用原房主的地下红酒储藏室扩建而成。那些参与建造的工人都从其他城市请来,只在夜间秘密开展建造工作,大约花费一年,他和妻子白筝才正式搬进来。

杜浔活了这么多年,再也没见过比他的这位大学同学更令敬佩的人了。许墨白不仅有头脑、有能力,还极有远见,仿佛是一位先知,能够眺望到未来的方向。

许墨白三十出头就当上教授,年纪轻轻,却在学术界占据一席之地,还提出不少超前的理论。

真正厉害的人总是让人忌惮。

即使,许墨白因为家庭和事业上的变故,从研究所和大学辞职了,这些年总有人关注着他的动态,常来“拜访”他。

但这位朋友很沉得住气——几年来,许墨白一直深居简出,在这个地下室里,日复一日地继续创造足以颠覆世界的奇迹。

可惜最近一些小风波,让这藏了十几年的秘密即将破裂,他们不得不放弃这个地下实验室。

“杜老板来了——泽亦找过你了吗?”

许墨白从一个巨大的铁罩子后面走出来。

“呵,许教授,叫什么杜老板,真是……”杜浔啧一声,笑了笑,不自觉扯一下领带。

这些年,杜浔他发福了,发际线也后移了,光溜溜脑门让他好像敞亮不少。但他的同窗许墨白,甚至变回大学时期的模样,他老得好慢。

几秒后,杜浔继续说:“是,那小子昨晚来过,我给了他新的通行卡,然后把你交代的事告诉了他。”

许墨白看着杜浔,“好,再过半个月,工作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杜浔点点头,他环顾周围,大部分仪器都已经搬走了,这里像一个防空洞一样,随便一点动静都带着回声。

“我看你找的那地方不够安全啊。”杜浔叉着腰说。

接着,他的双手又滑进大衣口袋里,“新实验室背靠一个食品罐头加工厂,现在工厂里虽然没多少人工了,但还是有管理人员和机械操纵人员会来来往往。”

“做实验需要大量用电,我要创造低温,要加速粒子,要产生激光。当时在我家地下,为了解决用电,还专门搭电到你的修理厂。”

许墨白解释道,“而且罐头工厂的生产链本就大量用电用水,用来掩盖实验过程中的能源消耗,就是易如反掌,工厂主人也算熟人——那里很安全。”

杜浔听着,跺了跺脚,回:“行吧。回头,我带人来给你们装几个安全门和监控设备,省得再请外面的工人。”

“有你在,建造工作让人安心多了,老杜。”

许墨白抬眼感激地看一眼杜浔,随即又低头看地板,蓦然突兀道:

“不过,杜浔,我们需要再找合作人。”

“再找合伙人?为什么?”

“有一些零件需要换新,另外因为计划更改,需要重新搭建的机器主体……资金快告急了。”

杜浔微微皱起眉,道:

“这次搬迁和改建确实是一笔不少的花销,小几百个,但不至于顶不住。况且,我们不是还有几位每月按时打款的资助人吗?这看起来可不是资金问题——老许,你怎么想的?”

闻言,许墨白只是轻轻摇头,不以为意,仿佛在说“此事已定,没的商量”。

杜浔更加疑惑,板起脸,接着问:“唉,自从你辞职后,警方和研究所一直关注你,甚至其他国的调查组也在监视你。你一直选择屏息敛声,为什么突然开始冒险?”

“有资助者不可靠了,我们需要新人。”许墨白摸着下巴的胡茬。

“不可靠?谁不可靠?!那个人会去举报吗?”杜浔如临大敌。

许墨白走上前,拍了拍杜浔的肩膀。

“是谁无需担心,我会处理好,无足轻重的人罢了。”许墨白说着,指向出口处,示意杜浔移步,去地面上的屋子里聊。

他们通过一道感应门,又通过一道普通的防盗门,里面是一小块地窖,装模做样地放了几柜子酒坛。

出了藏酒室,就是一条粗糙的水泥楼梯,地下室开口在杂物间的里面。杜浔跟着许墨白绕过杂物间遍地都是的旧物,忍不住咂咂嘴,以表无奈。

乱到难以下脚。

“除了资金问题,我还需要更多的助手。”

许墨白熟练地带路,挠着干枯的头发。

“计算机的自动程序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调试和升级,能量反应堆也需要时刻管控,还有实验对撞后的数据分析——单靠我和泽亦,已经忙不过来了……那小子还被困在高中学校里,简直荒唐了!”

听见朋友的语气变得躁怒,杜浔愣了愣,才说:“所以,投资人和技术人员,你都要?”他难以相信。

许墨白这个决定,说明“时空回溯机器”的制造,不再是局限几人规模的秘密工作。随着合作者越来越多,风险也越来越高。

“对,钱和帮手,我都要。杜浔,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恰恰得这样做。”

来到客厅,许墨白舒舒服服地倚靠在沙发上,眯上眼,语调懒散起来,“就算我们这次及时搬迁,但我有预感,这违法的发明工程即将暴露。既然这样,我们还不如接触抢先更多有钱有权的人。”

瞬间,杜浔明白了许墨白的意思,逐渐沉默。

“没有人可以拒绝‘时空旅行’、‘无限永生’、‘改变过去’的机会。”许墨白不紧不慢,还在讲,“只要这些人愿意帮我们,还愁什么警方高层的?我们就是高层。”

“杜浔,过去,是因为风波未平息,我们什么都亲力亲为,谨小慎微——但这样畏首畏尾,显得我们被动。”

许墨白缓缓睁开眼,看着客厅墙上那几幅老照片。

“时空旅行是违法的?受到大部分国家禁止?笑话,规矩都是人定的,今天是违法,明天也许就不违法——现在是时候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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