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黑市（2）

“走吧。”古砚收拾好起身，对乔万金道。

乔万金看着古砚一股脑的装了一堆垃圾，咂咂嘴：“老弟真打算捡这些破烂？铁精炼不出好法器，青铜片纹路都没了，顶多当个念想。”

“碰碰运气罢了。”古砚淡淡道，又随手压低了黑袍帽檐，“有时候老物件里藏着东西，未必看得出来。就算没用，铁精融了也能回点本，不算亏。”

乔万金想想也是，黑市确实有捡漏的说法，便不再多问，领着他往功法摊走：“也是这个理。往前去有个摊子，老板是个散修，手里有几份残缺的剑谱，说不定有适合你的。”

古砚跟在后面，脚步沉稳，心里却翻起了浪。老窑里清出来的？也就是说，这泥娃娃并非单独出现，而是和青铜片、铁剑这些可能藏着玄机的物件一起出土的。他储物戒里的那个，是从宗门废弃处捡的，难不成无量剑宗旧址底下，也有类似的老窑？

二人继续向黑市深处行去。

古砚心中正反复琢磨着那两只一模一样的泥娃娃，试图理清其间可能存在的关联，突然乔万金却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一下，压低声音，指了指前面，带着几分兴奋道：“岩老弟，快看那边！运气真不错，内阁的拍卖会今晚正好开场！走，老哥带你去开开眼，那才是真正的好东西露面的地方！”

古砚顺着乔胖子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黑市洞穴的更深处，原本看似岩壁的地方，打开了两扇巨大的、由某种暗沉金属铸造的大门，门旁肃立着四名身着统一黑色劲装、面带遮脸面具的修士。

这四人气息凝练，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人，修为赫然都在筑基，无声地彰显着此地的规矩与实力。

大门之内，光线明显明亮许多，传出一种与外围黑市截然不同的、略显压抑却又火热的氛围。

“这黑市内阁拍卖，可不是天天都有的，一个月顶多一两次，好东西都留着这里上。”乔万金一边解释，一边领着古砚朝那大门走去，“能进这里的，要么有身份，要么有灵石。老弟你跟着我，今天也体验体验。”

走到金属大门前，那四名守卫冰冷的目光扫过乔万金和古砚。乔胖子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他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面巴掌大小、刻着复杂云纹的玄铁令牌递了过去。

为首一名守卫检查过令牌，又目光锐利地打量了一下古砚，尤其在古砚背后那用破布缠绕的长棍和他脸上凶戾的疤痕上停留了一瞬，这才微微侧身，让开通道。

一进入大门，环境陡然一变。眼前是一条宽阔的、铺着暗红色地毯的通道，两侧墙壁上镶嵌着明亮的月光石，将通道照得纤毫毕现。通道两侧站着数名身着淡青色纱衣、容貌清秀的女侍，见到有人进来，便微微躬身行礼。

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修士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恭敬笑容：“乔老板，您来了。包厢给您留着呢。”他看了一眼乔万金身后的古砚，并未多问，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请。”

乔万金挺了挺肚子，嗯了一声，显然很享受这种熟客的待遇，带着古砚跟上管事。

沿着铺毯的楼梯上行至第三层，管事在一间标着“玄丙”字样的房门前停下，推开雕花木门：“乔老板，您请。若有任何需要，吩咐门外的侍女即可。这是今晚的拍品名录，压轴之物依惯例未列其中。”说着，递过一枚玉简。

乔万金接过玉简，随手抛给古砚一块下品灵石给那管事做打赏，管事笑容更真诚了些，躬身退下，门外果然安静地侍立着一位青衣侍女。

包厢不大，但陈设精致。地上铺着柔软的兽皮地毯，中间一张紫檀木小几，上面已摆好了冒着热气的灵茶和四样灵气盎然的精致点心。

正面是一面巨大的单向琉璃窗，从里面可以清晰地看到下方的拍卖大厅，但从外面看却只是一面模糊的镜壁。窗前放着两把舒适的太师椅。

乔万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先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灵茶，美滋滋地呷了一口，才对古砚道：“岩老弟，坐。别客气，这茶点心不错，都是蕴含灵气的，虽然不多，但免费的不吃白不吃。”

说着又把手中的玉简递给古砚，“看看名录，前面都是些开胃小菜，不过偶尔也能捡点漏。”

古砚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缓缓打开玉简。玉简内列出了二十多件拍品，图文并茂，有法器、丹药、材料、功法残篇等，品阶从练气期到筑基期不等，起拍价也从数十下品灵石到上千不等。

正如管事刚刚所言，最后几页则是空白。

乔万金凑过来，一边嗑着灵瓜子一边点评：“喏，这第七件的‘龟鳞盾’，下品防御灵器，还算实用，适合练气后期保命，估计三四百灵石顶天了……第十五件这瓶‘合气丹’，品质还行，但一次拍十瓶，量太大，散修买不起，小家族看不上，估计会流拍或者低价处理……”

就在这时，石台后方一道侧门悄然打开，一名身着艳丽红裙的女修袅袅娜娜地走上台来。她身姿曼妙，容颜娇媚，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风流韵味，修为赫然是筑基中期，她一出现，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诸位道友有礼了。”女修声音清脆，带着笑意，远远传开，压下了场中最后的窃窃私语，“小女子芸娘，负责主持本次百宝阁月度拍卖。规矩照旧，价高者得，灵石不足可用等价物资抵押……希望诸位都能有所收获。”

没有多余的废话，拍卖直接开始。

“保存良好的赤阳参，起拍价八十下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五块。”

台下零零星星的竞价，最终被一名散修以一百二十灵石拍走。

接下来几件，多是些炼气期修士使用的法器和丹药，竞价者主要集中在下层大厅，二三楼的包厢几乎毫无动静，只有偶尔一两个黄字包厢有人出价。乔万金倒是出手了一次，以两百三十块下品灵石拍下了一组十张的“初级上阶金刚符”，算是补充点消耗品。

“没办法，”乔胖子对古砚解释道，“好东西都在后面，前面这些，也就这种保命的实用符箓值得出手，关键时刻能挡一下。”

拍卖进行到中段，一件名为“流光钗”的下品灵器发簪被呈上。这发簪不仅是一件不错的防御灵器，造型也颇为精美，灵光闪闪。

芸娘刚报出二百灵石起拍，楼下大厅里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就高声叫道：“二百五！这钗子本公子要了，送给翠香楼的小桃红正好！”言语轻佻，引来一阵低低的哄笑。

芸娘脸上笑容不变，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刚要继续询问，就听二楼一个地字包厢里传出一个清冷的女声：“三百。”

那公子哥似乎想充面子，梗着脖子又叫：“三百一！”

“四百。”地字包厢的女声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公子哥脸色变了变，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再吭声。楼下大厅也安静下来，没人会为了一件装饰性大于实用性的下品灵器去得罪地字包厢的客人。

芸娘迅速落锤：“地字七号房，四百下品灵石，成交！”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开始介绍下一件拍品，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乔万金嗤笑一声，对古砚低声道：“看见没？傻缺一个。这黑市里藏龙卧虎，敢坐包厢的，哪个不是有点来头？调戏芸娘？呵，要不是黑市规矩不能动手，那小子能不能活着出去都难说。”

乔万金抿了口茶，对古砚低声道：“这些都是热场的，好东西在后头呢。包厢里的大人物，都在等压轴的。”

古砚微微点头，目光扫过那些安静的包厢。纱帘之后，不知多少道目光正冷漠地注视着台下。

这时，台上的芸娘清了清嗓子，声音提高了几分：“下一件拍品，有些特殊，对于需要的道友来说，或许是个机缘。”

两名壮汉抬着一个用黑布罩着的笼子走上台，放在中央。笼子里似乎有活物在轻轻撞击，发出窸窣声响。

芸娘一把扯下黑布。

笼子里关着一只小兽！通体漆黑，皮毛油亮，形似猎豹，但额生一只短小的独角，一双眼睛竟是幽绿色，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野性和不安的光芒。它龇着牙，发出低低的威胁般的呜咽，身体紧绷，警惕地盯着外面的人群。

“幽影豹幼崽！”锦袍人高声道，“此兽乃二阶妖兽幽影豹的后代，潜力不俗。若能驯化为灵宠，成长起来后，就等于多了一个筑基巅峰的伙伴，而且善于隐匿突袭，更有一丝微弱的上古异兽血脉！实乃看洞护院、辅助战斗的绝佳伙伴！底价八百中品灵石，或八十块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中品品灵石！”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骚动。二阶灵兽幼崽！这可比之前的那些东西珍贵多了！尤其对于那些缺乏助力的散修，或者一些小家族来说，若能培养起来，无疑是一大臂助。

“八百五！”立刻有人喊价。

“九百！”

“我出一千！”

价格攀升得很快，很快突破了一千五百灵石。出价的以玄字包厢为主，也有几个地字包厢的参与了进来。

乔万金看得啧啧有声，扭头对古砚道：“这玩意儿不错，可惜养起来太费灵石，还得有驯兽的法门，不然老哥我都想掺和一手了。”

古砚的目光也落在那个幽影豹幼崽身上。那幼崽似乎感应到大量的注视，越发焦躁，在笼子里低吼着打转。他确实需要提升实力，但灵宠太贵，而且培育也很费时间。

最终，这只幽影豹幼崽被地字包厢的一位客人以两千三百块中品灵石的价格拍走。

侍女将笼子抬下。芸娘脸上笑容更盛，她知道，气氛已经逐渐热起来了。

“接下来这件拍品，对于精研阵法的道友，或许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说着，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长条形的玉盒。

打开玉盒，里面铺着明黄色的绸缎，上面静静躺着一面残破的黑色小旗。旗子只有巴掌大小，边缘有些破损，旗面黯淡无光，看上去毫不起眼。但锦袍人却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将其拈起。

当他将些许灵力注入其中时，异变陡生！

那残破的黑色小旗微微一颤，旗面上骤然亮起无数细如蛛丝的银色光线，勾勒出复杂无比的纹路，一股古老而晦涩的波动弥漫开来。整个拍卖场的灵气都似乎随之轻轻震荡了一下。虽然那光芒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就迅速黯淡下去，旗子也恢复了原状，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不凡的气息。

“此物乃是从一处古修遗迹中所得。”芸娘语气凝重了几分，“经鉴定，应是一面古阵旗的残件，虽已破损，但其上蕴含的阵法纹路极其玄奥，远超现今常见阵法。若能参透一二，或许对阵法修行有极大裨益。即便无法修复，将其拆解，研究其炼制手法和灵材构成，也价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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