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碧水玄蛟

芸娘顿了顿，清晰报出价格：“残破古阵旗一面，底价一千五百下品灵石，或一百五十块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下品灵石！”

这价格一出，下方散座区顿时安静了不少。一千五百灵石买一个破损的、用途不明的阵旗残件，对绝大多数修士而言，风险太大，代价太高。

短暂的沉寂后，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某个玄字包厢传出：“一千六。”

“一千七。”另一个地字包厢立刻跟上。

“两千中品灵石。”这次出声的，来自一个天字包厢。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场下顿时一片低低的哗然。天字包厢的大人物，竟会对这件残破阵旗感兴趣？

古砚注意到，身旁的乔万金呼吸都屏住了一瞬，胖脸上露出明显的敬畏之色。

拍卖师迅速落锤：“两千一次、两千两次、两千三次，成交！恭喜天字乙号房尊贵的客人。”

一名侍女恭敬地捧着盛放阵旗的玉盒，走向那个天字包厢。

乔万金长长吐出一口气，凑到古砚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气息都带着颤：“岩老弟！拍下的估计是某位阵法大师……两千中品灵石啊，真他娘的大手笔！”

古砚默默点头。两千中品灵石，只为一面残破阵旗，这手笔确实惊人。他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修仙界中资源与底蕴的差距，究竟能有多大。

后续又拍了几只珍稀幼崽和几枚品相不错的兽卵，品阶在一阶、二阶之间，成交价同样令人咋舌。期间，拍卖师芸娘巧笑嫣然，妙语连珠，不断调动着场内气氛，将价格一次次推高。

古砚的目光更多是停留在那些出手阔绰的修士身上，尤其是那几个包厢。他们往往轻描淡写地报出一个数字，便压得下方散座区鸦雀无声。资源与底蕴，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也见识了不少奇珍异宝、高阶丹药、威力强大的符箓和法器，每一件都引得下方阵阵惊呼，争夺激烈，让他大开眼界。

拍卖会平稳地进行着，气氛越来越热络。当一件压轴之一的、据说能抵挡金丹中期修士全力一击的防御内甲以天价成交后，台上的芸娘脸上的职业性笑容稍稍收敛，多了一丝郑重。

她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得无比肃然，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整个拍卖场也随之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明白，真正的重头戏，要来了。

“接下来，”芸娘的声音清晰而缓慢，带着一种特殊的韵律，确保每个字都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将是本次拍卖会的最终拍品。此物之罕见，即便放眼整个道域，也已千年未曾现世。”

话音未落，台下已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吸气声。连那些一直沉寂的天字号包厢，似乎都有无形的波动隐隐传出，显示出内里之人的不平静。

两名修为赫然达到筑基后期的护卫，神情肃穆，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巨大的、不断散发着森森寒气的玉盒走上台。那玉盒通体由万年寒玉雕琢而成，表面凝结着淡淡白霜，复杂的符文在其上明灭闪烁，显然布有极强的封印。

玉盒被轻而又轻地放置在拍卖台中央的特制石台上。仅仅是放在那里，周围的温度就骤然下降了许多，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冰冷湿润的水汽，更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威严气息。

芸娘伸出纤手，指尖灵光缭绕，极其谨慎地在那寒玉盒盖上接连点动。盒盖上的符文逐次亮起，然后才缓缓地、无声地向一侧滑开。

嗡——！

一股磅礴无比的生命气息，混合着精纯而冰冷的妖力，如同沉寂千年的潮汐骤然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拍卖场！修为稍低的修士顿时感到呼吸一窒，胸口发闷，仿佛被无形的巨力笼罩！

古砚瞳孔微缩，身体下意识地坐直。他隐约感到储物戒那两枚泥娃娃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但那感觉飘忽即逝，仔细检查却又毫无动静，他的注意力便被台上的东西彻底吸引。

寒玉盒中，铺满了柔软而闪烁着莹莹灵光的冰蚕丝絮。而在那雪白的丝絮中央，静静躺着一枚足有人头大小的卵！

卵壳并非光滑，而是覆盖着一层细密无比、仿佛天然生成的玄奥云纹，纹路呈现出深邃的蓝与墨绿交织的颜色，隐隐有流光暗自闪烁。整枚卵散发着柔和却无比强大的能量波动，那波动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脏般一起一伏，让靠近的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惊人生命力。

“此乃，”芸娘的声音带着无比的郑重，甚至有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四阶灵兽，碧水玄蛟之卵！”

“哗——！”

整个拍卖场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倒吸冷气声、桌椅被撞开的摩擦声此起彼伏！

乔万金胖乎乎的脸瞬间没了血色，猛地一把抓住古砚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完全变了调：“碧…碧水玄蛟？！四阶灵兽卵？！老子没听错吧？这…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种规模的拍卖会上？！”

古砚眉头紧锁，他虽然对灵兽了解不深，但“四阶”和“蛟”这两个词代表着什么，清清楚楚。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四阶灵兽，成年便是堪比金丹大圆满的绝世战力！甚至有一丝机会触摸元婴门槛！那是足以作为一个大型宗门镇派神兽、护佑一方千年安宁的可怕存在！

芸娘似乎早已预料到台下的反应，她提高了音量，压下骚动：“想必诸位道友都知道灵兽之珍贵。我辈修士，需至筑基期，气海稳固，神识初成，方能以秘法签订灵宠契约，承载灵宠反哺之力。练气修士，妄图契约，必遭反噬，神识崩碎而亡！”这番话既是说明，也是警告。

她目光扫过全场，继续道，声音充满煽动：“灵兽天赋异禀，肉身强横，寿元悠长，同阶之战，往往比人族修士更具优势！一阶灵兽，成年便可匹敌筑基中期顶阶修士；二阶，可比筑基顶峰；三阶，已然相当于金丹中期的老祖！”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比的激动：“而四阶灵兽！一旦成年，便是金丹大圆满的绝世战力！其实力，甚至可力敌半步元婴的大能而不落下风！堪称移动的宗门底蕴！”

台下鸦雀无声，只剩下无数粗重的呼吸声。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那枚蛟卵，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其融化。

“然，天地法则平衡，灵兽虽强，培育却艰难万分！”芸娘话锋一转，开始陈述风险，“尤其是高阶灵兽，成长周期极长，需耗费海量特定属性的天地灵材、妖兽内丹日夜喂养，其所耗费资源，足以培养出数位同阶修士！堪称吞金巨兽！”

她特意指向那枚碧水玄蛟卵：“而此卵，因某些缘故，生命本源曾受细微损伤，孵化尤为艰难！需以大量蕴含生命精华的灵草日夜温养，方有一线孵化之机！此中耗费，更是难以估量！委托拍卖此卵者，亦对此坦言不讳。”

然而，这番告诫非但没有让人退缩，反而让某些人的目光更加疯狂！

孵化难？耗费大？

那又如何！

即便最终无法孵化，一枚四阶巅峰、蕴含一丝真蛟血脉的灵兽卵，其本身也是无价之宝！若是落入金丹后期大圆满的修士手中，以其为主药，佐以其他天材地宝，未尝不能炼出一炉窥探元婴大道的大丹！这是一步登天的机缘！

至于孵化……若是成功，那就意味着一个未来金丹大圆满、甚至有望元婴的忠实伙伴和护宗神兽！其价值，根本无法用灵石衡量！

道域辽阔，但已知地界，四阶灵兽早已成为传说，只在最古老的典籍中有零星记载。至于五阶？那更是遥不可及的神话。这枚碧水玄蛟卵，就是此刻能触摸到的、最高层次的机缘！

“碧水玄蛟卵，起拍价——”芸娘深吸一口气，报出一个让绝大多数人瞬间绝望的数字，“一千块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块上品灵石！现在开始！”

“一千五！”地字丙号房率先出声，声音沙哑，带着志在必得。

“两千！”地字甲号房立刻跟上，毫不示弱。

“两千五！”天字房区域，一个懒洋洋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来自天丙包厢。楼下大厅瞬间哑火，地字包厢的竞价也明显滞涩了一下。天字房出手，意义截然不同。

“三千！”天乙包厢传出一个年轻却倨傲的声音，“家祖近日出关，正需此物观摩大道，还请诸位给我北河刘家一个面子！”北河刘家，有元婴初期老祖坐镇的大家族！

“呵呵，刘贤侄，拍卖场上谈什么面子？价高者得罢了。四千！”天甲包厢响起一个阴柔的男声，“我玄冥岛也对这蛟卵颇有兴趣。”玄冥岛，同样是有元婴老祖坐镇的海外大宗！

价格瞬间飙升至四千上品灵石！而且直接上升到了元婴级势力的层面！

“五千！”天丙包厢那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戏谑，“刘家小子，玄冥岛的阴蛇老怪，这点灵石也值得抬出家祖名头？不够看啊。”

“你！”天乙包厢的刘家子弟似乎被噎了一下，怒道：“五千五！阁下是谁？藏头露尾！”

“六千！”天甲包厢的玄冥岛代表冷哼，“拍卖而已，何必动气。此物我玄冥岛要了。”

“七千！”天丙包厢再次加价，轻松写意，仿佛抛出的不是上品灵石，而是普通石子。

竞价完全变成了天字包厢的战场，价格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攀升，很快突破一万大关！言语间的火药味也越来越浓，虽然还维持着表面客气，但无形的神识在空中交错碰撞，已隐隐带上了警告和威胁的意味。拍卖场的防护阵法无声无息地全力运转，光华剧烈流转，抵挡着那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

乔万金看得冷汗直流，嘴唇发干，喃喃道：“疯了...都疯了...这些祖宗们...”

就在价格被天甲、天乙、天丙三个包厢抬到一万两千块这个天文数字时，一个苍老、沙哑，却如同闷雷般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声音，陡然从最高的天丁包厢中炸响：

“一万五千。”

声音不高，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和神识交锋，清晰地灌入每个人耳中。整个拍卖场为之一静，落针可闻！

更让人心惊胆战的是，伴随着这个声音，一股浩瀚、霸道、带着尸山血海般惨烈煞气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般从天丁包厢中弥漫开来！这股威压远超之前所有人，甚至让拍卖场的防护光罩都发出了细微却刺耳的嗡鸣，仿佛不堪重负！

金丹大圆满！而且是身经百战、煞气冲天的金丹大圆满！

芸娘脸色一白，强自镇定道：“天...天丁号贵宾，出价一万五千上品灵石！”

“哼！”天乙包厢的刘家子弟似乎被那威压震慑，气血翻腾，但仍不甘心，咬牙道：“前辈是何人？此物我北河刘家...”

话未说完，就被天丁包厢那苍老声音毫不客气地打断，语气冰冷刺骨，带着赤裸裸的死亡威胁：“北河刘家？刘老怪闭关前没告诉你，在外要懂得敬畏吗？再聒噪，老夫不介意替他管教一下后辈，抽魂点灯，滋味可不好受。这枚卵，老夫要了。谁还想加价？”

赤裸裸的威胁！毫不掩饰！目标直指有元婴老祖坐镇的家族！

天乙包厢瞬间没了声音，那股倨傲之气被彻底压垮碾碎，只剩下深深的惊惧。元婴老祖是强，但远水解不了近渴！面对一位煞气冲天、明显是散修出身、毫无顾忌的金丹大圆满大修的死亡威胁，任何背景都显得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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