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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记忆(三)


“不——!!!”古砚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疯狂挣扎,想要冲出阵眼,却根本无法动弹分毫。阵法疯狂抽取着他的灵力和生命力,同时将四面八方涌来的、镇民被炼化的魂魄精华强行灌入他的体内,要将他活生生炼成一枚人丹!

他眼睁睁地看着,熟悉的镇民一个个在他面前变成干尸,绝望地倒下。

李叔身体强壮,挣扎得最厉害,血丝布满的双眼死死瞪着古砚,发出最后的诅咒:“灾星!都是你引来的!!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张婶在失去意识前,看着古砚的方向,眼神空洞,嘴唇翕动,似乎也在无声地咒骂。

刘掌柜、曾经扔过石头的顽童父母、给过他一碗汤的婆婆……无数道临死前充满怨恨、恐惧、诅咒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剑,狠狠刺穿古砚的心脏。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我…我不知道…”古砚心神彻底崩溃,泪水混合着血水从眼角滑落,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就在这无边地狱般的景象中,两个细小却坚定的声音穿透了哀嚎与诅咒,艰难地响起。

“不…不是砚哥哥的错!”是小石头,他瘦小的身体也在剧烈颤抖,脸色惨白,却拼命对着古砚的方向喊道,“是…是老魏头!是坏人!砚哥哥…快跑啊!”

丫丫被吓得几乎昏厥,泪流满面,蜷缩在地上,也用细若蚊蚋、却清晰的声音哭着说:“砚哥哥…是好人…魏爷爷…坏…”

这两个声音,如同最后一丝微光,照进古砚无尽的黑暗和绝望,却带来了更深的痛苦和无力!

老魏头狞笑一声:“两只烦人的小药引,倒是主次不分!那就先成全你们!”

他法诀一变,两道格外粗壮的血色光索骤然缠向小石头和丫丫!

“不!不要!冲我来!放开他们!!”古砚疯狂嘶吼,目眦欲裂,体内灵力暴走,却根本无法冲破阵眼束缚。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血色光芒瞬间将两个最维护他的孩子吞没。

小石头和丫丫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身体顷刻间干瘪下去,那双总是亮晶晶看着他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灰暗空洞,小小的身躯如同破布娃娃般软倒在地,再无生息。

那一刻,古砚的世界彻底静了。

声音没了,颜色没了,连痛苦都像是被冻结了。他看着地上的两个小身影,看着满镇的干尸,看着老魏头那张狰狞的脸,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碎得连渣都不剩。

“呵,才感受到绝望?”老魏头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在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作品,“别急,这才刚开始。”

他掏出几个玉瓶,瓶身上刻着诡异的符文。老魏头看也不看,直接捏碎瓶身,将里面的丹药一股脑打进古砚的丹田!

赤红如血的“燃血丹”,入体即化作滚烫的火焰,顺着经脉烧得他皮肉发麻;幽蓝如冰的“锁魂丹”,瞬间冻结了他的识海,却让他更清晰地记得小石头僵住的手;翠绿欲滴的“枯木丹”,刚催生出一丝生机,就被阵法强行抽走,留下的只有经脉被撕裂的剧痛。

各种药力在他体内疯狂冲撞,却又被阵法强行调和,像无数把刀在他的五脏六腑里搅。

“啊啊啊——!”古砚的惨叫撕心裂肺,响彻了整个小镇。

他的修为开始剧烈波动,时而被药力推着,猛地冲上练气五层,经脉里的灵力澎湃得要炸开,皮肉也短暂地恢复了血色;时而又被阵法狠狠拽回,修为暴跌到练气一层,经脉枯萎得像老树根,连呼吸都带着疼。

这比之前十次散功更残忍,之前的痛苦是单纯的修为尽失,可现在,是希望与绝望反复交替,是每一次“恢复”都伴随着更狠的“剥夺”。

更折磨人的是,那些镇民的魂魄碎片还在往他体内灌,李叔的怨怼,张婶的空洞,婆婆的叹息,还有小石头和丫丫最后看他的眼神,全都清清楚楚地刻在他的识海里,和药力一起,反复撕扯着他的神魂。

古砚的修为在这狂暴的药力和阵法抽取下,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剧烈波动!

时而猛地冲上练气五层,血肉充盈,灵力澎湃;时而又被狠狠打落,暴跌至练气一层,经脉枯萎,气若游丝!这种修为瞬间暴涨暴跌带来的极致痛苦,远比单纯的散功更加残忍酷烈,几乎将他的神魂都撕裂!

老魏头站在一旁,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模样,笑得越发得意:“忍着点,我的好徒儿。等这些药力和魂魄精华彻底融了你的残魂,‘红尘丹’就算成了,到时候,老夫踏破金丹,你也算‘死得其所’了!”

古砚的世界,彻底黑了。

声音、颜色、痛苦……一切感觉都离他远去。他像一截枯木,被死死钉在阵眼中心,连挣扎的力气都已耗尽。

体内,各种狂暴的药力仍在疯狂冲撞,修为像失控的野马,在练气一层与五层之间剧烈起伏。每一次暴涨都带来经脉欲裂的充盈感,每一次暴跌则抽干所有力气,只剩下空荡荡的枯竭和深入骨髓的冷。

但这一切肉体上的折磨,都比不上心死的万分之一。

他眼睁睁看着小石头和丫丫那亮晶晶的眼睛失去所有神采,小小的身体像破布一样软倒。李叔的诅咒、张婶空洞的眼神、镇上所有人临死前的怨恨……像无数把烧红的刀子,反复捅穿他的神魂。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我?

爹娘走了,留我一人受人白眼唾弃。好不容易抓住一点温暖,以为是救赎,结果却是更深的地狱。老魏头的照顾、镇民的接纳、小石头丫丫的信任……全是假的,全是包裹着剧毒的糖衣,只是为了把他这“人炉”养得更好、更入味。

累了。

真的累了。

放弃吧。就这样死了也好。这世间,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他的意识不断下沉,仿佛要沉入一片永恒的、冰冷的黑暗里。那里没有痛苦,没有背叛,什么都没有。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涣散的那一刻,一道温和的光,突兀地出现在这片死寂的黑暗里。

光中,一道模糊的身影缓缓走近,带着一种让他莫名想落泪的熟悉感。那身影看不清面容,却轻柔地抱住了他冰冷僵硬的灵魂。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涣散的那一刻,一道温和的光,突兀地照亮这片死寂。

光中,一道模糊的身影缓缓走近,带着一种让他莫名想落泪的熟悉。那身影看不清面容,却轻柔地抱住了他冰冷僵硬的魂魄。

“孩子,我知道你很累。”那声音温暖而苍老,直接响在他的心间。

古砚麻木沉寂的心猛地一揪,现实之中,他那具浸泡在漆黑剑液里、破损不堪的肉身眼角,毫无征兆地滑下两行滚烫的液体,混着早已冰冷的血水,灼烧着失去知觉的皮肤。

那模糊的身影轻轻拍着他的背,动作轻柔得如同呵护易碎的珍宝,就像……就像记忆深处早已模糊的、母亲那样。

“你想看看你的父母吗?”那温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探询。

古砚的魂魄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像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中。

想看?

还是不想?

他怕。

他怨。怨他们为何早早抛下自己,留他一人在世间受尽苦楚,像野草般被人践踏,像器物般被人利用。若从未得到,或许便不会痛恨失去。

可他……又想他们想得心都疼了。每一个被冻醒的雪夜,每一个被打得蜷缩在角落的黄昏,那份潜藏在骨髓里的思念和委屈,几乎成了刻毒的自噬。

那温暖的怀抱似乎感知到了他激烈挣扎的情绪,不再多言,只是轻轻一挥手。

眼前的黑暗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古砚记忆中的一间简陋却整洁的土屋。

屋内,一个年轻妇人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不时发出压抑的咳嗽声,每一次咳嗽都让她瘦弱的身躯痛苦地蜷缩。

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孩,那孩子也是气息微弱,小脸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睡得极不安稳,小小的眉头紧皱着,偶尔发出幼猫一样痛苦的嘤咛。

这就是古砚和他的母亲。

门帘被掀开,一个身材高大、眉宇间带着爽朗气的汉子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走了进来。他穿着粗布短褂,手臂肌肉结实,但眼神却充满了疲惫和深重的忧虑。这就是古砚的父亲,古岳。

古岳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扶起妻子,将药碗递到她唇边。

“喝点吧,婷婷,好歹能压一压咳。”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徐雨婷勉强喝了两口,便推开药碗,摇了摇头,气若游丝:“没用的……岳哥,别浪费了……给我,给我看看砚儿……”

古岳将孩子小心地放入她怀中。徐雨婷低头,用瘦得只剩骨头的手指轻轻抚摸婴儿滚烫的额头,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孩子的小被子上。

“我对不起这孩子……生下来就带着这磨人的病根……”她的声音哽咽,“岳哥,我真想看着他长大……看他娶妻生子……看他平平安安的……”

古岳猛地别过头,肩膀微微抖动,再转回来时,眼圈通红,却强挤出一个笑容:“别胡说,你会好起来的,砚儿也会好起来的。我再去求求大夫,总会有办法的。”

“没用的……”徐雨婷喃喃道,眼神开始涣散,“这病……邪性……村里好多人……都……”

就在这时,怀里的古砚猛地咳嗽起来,小脸憋得紫红,呼吸急促,眼看就要喘不上气。

古岳脸色大变,一把抱过孩子,掌心抵住他的后背,渡入一丝微弱的灵力。那灵力进入孩子体内,却如泥牛入海,只能勉强护住心脉,根本无法驱散那盘踞在婴儿体内的阴寒邪毒。

看着儿子痛苦挣扎的模样,又看看妻子奄奄一息的状态,古岳眼中最后一丝挣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的死寂。

他轻轻地将呼吸稍稍平复下来的孩子放回芸娘身边,为她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

“婷婷,等我回来。”他低声说,声音异常平静。

徐雨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虚弱地抓住他的衣袖,眼中满是惊恐:“岳哥……你要去哪?别做傻事……”

古岳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沉重的吻,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儿子,仿佛要将他们的模样刻进灵魂里。

“为了你们,做什么都值得。”他掰开徐雨婷无力的手指,毅然转身,大步走出了土屋,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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