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无冕之王的条件
皇宫，暖阁之内，一改往日的庄严肃穆，竟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没有宫女太监伺候，只有李澈和萧青鸾两人。
一口特制的、闪烁着温润光泽的紫铜九宫格火锅在桌案中央“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白色的蒸汽氤氲开来，模糊了窗外那刚刚经历了一场血火洗礼的宫城。
“来，蘸这个。”李澈熟练地将一碟刚刚调配好的、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麻酱小料推到萧青鸾面前，“吃火锅，料是灵魂。”
萧青鸾卸下了女帝所有的威仪，像个好奇的学生，饶有兴致地看着李澈将一片薄如蝉翼的毛肚夹起，在沸腾的红油汤底里，有节奏地上下涮烫。
“记住了，这叫‘七上八下’，心里默数十五个数，多一分则老，少一分则生。来，尝尝。”
李澈将那片刚刚烫好、微微卷曲的毛肚，夹入了萧青鸾碗中。
萧青鸾学着他的样子，蘸了蘸麻酱，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
那爽脆弹牙的口感，混合着麻酱的醇厚与红油的香辣，瞬间在她味蕾上炸开。
她那双总是清冷如万年冰湖的凤眸，瞬间亮了起来，闪烁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名为“惊喜”的光。
“好吃！”
她毫不吝啬地赞叹了一句，随即有样学样，夹起一片切得极薄的雪花肥牛，认真地在清汤锅里涮了涮，然后，无比自然地夹到了李澈的碗里。
“你也吃。”
李澈看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心中一暖，笑着将肥牛吃了下去。
在这温馨的氛围中，仿佛窗外那场足以改朝换代的腥风血雨，不过是一场遥远的旧梦。
“澈，”萧青鸾放下筷子，主动提及了那个最重要、也最敏感的话题，“如今逆党已除，朝中百废待兴。这泼天的功劳，你想要什么封赏？是封无可封的王爵，还是入主中书省，做我大景开朝以来第一位权相？”
李澈笑着摇了摇头，又夹起一片毛肚，在那沸腾的红油里“七上八下”。
“那些虚名，听着就累。至于宰相……每日批阅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跟几百个老狐狸勾心斗角，我可没那个兴趣。”
他将烫好的毛肚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用一种漫不经心、仿佛在谈论今晚宵夜的语气说道：“不过，我确实想要个‘官职’。”
“哦？”萧青鸾的美目中异彩连连。
“我要成立一个新衙门。”李澈放下筷子，神情第一次变得认真起来，“一个独立于三省六部之外，直接向你，也只向你一人负责的衙门。”
“这个衙门，总览天下所有的工匠、矿产、营造、乃至科研。我要把它，命名为——‘格物院’。”
“而我，”他看着萧青鸾，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玩味的弧度，“就当这个‘院长’。”
不求虚名，不入中枢，却要将这个国家所有“实业”的命脉，尽数握于手中！
萧青鸾闻言，浑身剧震。
她看着眼前这个一边吃着火锅，一边为整个王朝规划着工业部和科学院蓝图的男人，那双绝美的凤眸中，瞬间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的光。
她知道，李澈这是要为大景，也为他自己，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
与皇宫的温暖不同，清河崔氏的府邸密室中，气氛冰冷得如同坟墓。
当代家主崔振海面沉如水，静静地听着管家的汇报。
当听到家族中有三名核心子弟被“联合审理司”直接从家中带走，其中一人更是名列“首恶”名单时，他手中那串盘了多年的名贵佛珠，竟被他生生捏断！
珠子如同断了线的希望，噼里啪啦地散落一地。
“好一个联合审理司，好一份名册……”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阴鸷的、如同毒蛇般的狠厉，“她这是要刨我们世家的根！”
博陵李氏和太原王氏的代表早已在此等候，他们同样收到了族中子弟被抓的消息，个个面色铁青，如丧考妣。
“崔兄，不能再等了！军事上我们已无任何胜算，再这么下去，不出三日，你我都要成为阶下囚！”博陵李氏的代表阴恻恻地说道。
崔振海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女帝的刀已经架在我们脖子上了，今日是兵部侍郎，明日就可能是你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他一锤定音，声音里充满了破釜沉舟的疯狂。
“京中七成的粮铺、九成的布行和盐铺，都在我们几家手里。她要清洗朝堂，我们就让她连京城都治理不下去！”
他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明日起，所有店铺，关门谢客！就对外宣称，东家遭了逆案，家仆四散，人心惶惶，无心经营！”
“我倒要看看，是她的屠刀快，还是断了粮的百姓，闹得快！”
京郊大营，三千名降兵被重新整编。
他们没有被当成囚犯，反而领到了干净的营房和热气腾腾、带着肉香的饭菜。
这对于吃了几个月军中陈米的他们来说，简直如同天恩。
桃源新军主帅孟阔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下方那些眼神中从麻木、恐惧，渐渐转为一丝期待的士兵们，用他那洪亮如钟的声音，宣布了他们的未来。
“圣工王有令！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叛军降卒，而是‘大景建设兵团’的第一批成员！”
他指着身后那面刚刚竖起的、画着齿轮与麦穗的新旗帜，声音里充满了力量。
“你们的任务，不再是为某个人卖命，而是为这个国家修路、架桥、兴修水利！你们流下的每一滴汗，都将记录为‘工分’！”
“工分，可以换取赏钱、粮食，可以减免你们的罪责！工分最高的，甚至可以让你们的家人，优先获得进入桃源学堂的资格！”
降兵们眼中那麻木的坚冰，在这一刻，被彻底融化。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火山喷发般、对未来的无限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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