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等她自己想明白

东城刑警支队，已经连续一个星期笼罩在低气压中了。

陈珍珠的失踪，像一根看不见的刺，扎在每个人的心上。

技术室里，邵月明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面前的屏幕上代码飞速滚动。

他几乎不眠不休，试图从浩如烟海的公共数据里，找到陈珍珠哪怕一丝一毫的数字痕迹。

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那个被他奉为“大神”的女孩，把她教给他的所有追踪与反追踪技巧，都用在了自己身上，并且做得天衣无缝。

就连骚话连篇的秦法医，眉宇间也染上了挥之不去的烦躁。

他动用了许多人脉，从交通到住宿，查了个底朝天，结果同样是石沉大海。

陈珍珠就像一颗水珠，汇入了人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砚将一份调查报告扔在桌上，“这个小混蛋，反侦察能力比我们队里一半的人都强。”

甄佳妮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拼命地做痕检，写报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心里的负罪感。

可每当夜深人静，她都会想起陈珍珠为了她，不惜赌上自己前途的样子。

整个团队的士气，跌到了谷底。

几个正在跟进的案子，进度都慢了下来。

温徐行的办公室门，始终紧闭着。

他比平时更加沉默，也更加严苛。

开会时，任何一点细微的疏漏都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指出来，整个队里的人都被他训得抬不起头。

大家都知道，队长心里也憋着火。

只是没人敢去点燃这个火药桶。

只有齐海文，硬着头皮敲开了温徐行的门。

“徐行，”他把一杯热咖啡放在桌上，“大家的状态不太好。陈珍珠的事，是不是……”

温徐行正盯着一块战术板，上面贴满了案情分析的便签。他头也没回，声音冷硬：“案子有进展了？”

“没有，但是……”

“那就去做事。”温徐行打断他，“警队不是幼儿园。缺了谁，地球都照样转。完不成任务，就给我写辞职报告。”

齐海文碰了一鼻子灰，无奈地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温徐行紧绷的肩膀，才几不可察地垮塌了一瞬。

他转过身，目光透过玻璃扫过那张空荡荡的办公桌。

那是他特批给陈珍珠的位置，就在离技术室最近的角落。

桌上还放着她没来得及收走的，一个奇形怪状的仙人掌盆栽。

他的决定错了吗？

从纪律和原则上，没有错。

一个不受控制的天才，对团队而言，是比敌人更危险的存在。

他必须让她明白，什么是底线，什么是规矩。

可是为什么呢？

看着团队如今死气沉沉的样子，看着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孔如今都蒙着一层灰，他居然对自己的“绝对理性”产生了怀疑。

他以为自己是在磨砺一把刀，却没想过，那把刀，也是有感觉的。

他拉开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份被他驳回的申请。

是邵月明和甄佳妮联名写的，请求撤销对陈珍珠的处分，他们愿意共同承担责任。

温徐行拿起那份申请，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字迹，眼神晦暗不明。

他不是不担心。

那个看似坚不可摧，实则一碰就碎的女孩，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她一个人，能不能扛得住？

夜深了，所有人都下班了。

温徐行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汇成一条金色的河流。

他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程序。

这是在陈珍珠加入这个团队后，他委托国际顶尖信息团队开发制定的一套追踪程序，里面有他申请下来的最高权限。

开发的目的，是担心这个天赋异禀的“变量”，会不会在将来某一天成为团队里的隐患。

所以陈珍珠那台被她改装得面目全非的笔记本电脑里，早已植入了一个底层硬件定位器。

屏幕上，一个红点，在广袤的地图上闪烁。

位置是南海的一座孤岛。

他看着那个红点，久久地沉默着。

他没有派人去找她，也没有联系她。

他给了她逃离的自由，也给了她反省的空间。

他在等。

等她自己想明白，自己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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