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有一道追光打在她身上
第一会议室里，气氛庄严肃穆。
温徐行站在投影幕布前，表情是他惯有的冷静，“各位，今天召集大家，是为了这桩旧案的后续。”
他按下遥控器，幕布上出现的正是之前轰动京市残疾人代孕案。
“长话短说。赵铭的案子，后续牵扯出的客户名单，经过初步核实，大部分身份信息属实。但这些人能量巨大，分布在世界各地，取证和抓捕难度极高。”
“近期，我们与联合国人权理事会下属的专项调查小组取得了联系，他们一直在追踪这个犯罪集团的海外脉络。”
“经过上级批准，我们将与这个国际调查小组合作，成立‘利剑-萤火’联合专案组，对这个犯罪网络进行全面打击。”温徐行继续说道，“从今天起，我们所有人，都将投入这个案子。这将是一场硬仗，一场持久战。”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这案子的规格，一下子被拔高到了国际层面。
“所以，今天我们很荣幸地邀请到了专项调查小组的代表，她将全程协助我们这次的联合调查。”
温徐行的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那一瞬间，陈珍珠感觉整个会议室好像有一道追光，径直打到了那个人的身上。
来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燕麦色西装，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她没有化妆，或者说化了那种看不出痕迹的淡妆，五官清丽，气质温润。
她没有佩戴任何多余的饰品，整个人就像一块温润的玉，沉静而有分量。
陈珍珠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她见过很多气场强大的女性，但眼前这位，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不是咄咄逼人的锋利。
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见过大风大浪后的从容开阔。
女人走到温徐行身边，朝众人微微点头致意，目光平和而友好。
“各位好，我是白亦昭。”她的声音也很好听，像山涧清泉，温和又清晰。
陈珍珠看着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个人，一个冷峻如山，一个温润如水，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感。
也同样被拖来开会的秦砚眼睛微眯，饶有兴致地打量起站着的两人。
“徐行，好久不见。”
“白专员，欢迎。”温徐行对她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侧身让开位置，“给你介绍一下，东城刑警支队，我们专案组的主要成员。”
他依次介绍了小分队里的每个人员，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陈珍珠身上。
“陈珍珠是我们队里的技术核心。”
白亦昭的目光随之转向陈珍珠，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非常温暖，没有任何攻击性。
“陈珍珠，我听过你的名字。之前你们破解赵铭那份名单的方式，做得非常漂亮。”
被这样的人当面夸奖，陈珍珠一下子有点手足无措，脸颊微微发烫，只能傻乎乎地回了一句：“啊……是吗？谢谢。”
天啊，我就不能说点有水平的话吗？
陈珍珠在心里捶打自己。
白亦昭并没有在意她的局促，她自然地走到白板前，将自己的平板连接到投影仪上。
“时间宝贵，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她熟练地调出几份文件，“我们追查这个代号为‘普罗米修斯’的犯罪网络已经有三年了。他们的核心业务，就是为全球顶级的富豪，提供非法的、定制化的人类生命服务。从代孕，到基因编辑，再到器官交易。”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络图，无数的节点和连线，看得人头皮发麻。
“赵铭的静心疗养院，只是他们位于亚洲的育种基地之一。而我们发现，所有资金的最终流向，都指向了一个注册在瑞士的秘密信托基金。这个基金的背后，是一个我们至今未能查明身份的神秘首脑，我们称之为博士。”
白亦昭的讲解清晰流畅，逻辑缜密，每一个数据都信手拈来，没有半句废话。
陈珍珠呆呆地看着她，心里慢慢地涌起了一种陌生情绪。
那是一种仰望。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某个层面的技术领域，也同样是很多人需要仰望的存在。
可是在这个白亦昭面前……
人家好像不光懂技术层面，还懂国际法，懂金融，懂犯罪心理和网络。
简直是全方位的碾压。
她下意识地看向温徐行。
温徐行正专注地看着屏幕，偶尔在白亦昭停顿的时候，会提出一个极其精准的问题。
“这个博士的行事风格，有何特征？”
“极度谨慎，反侦察能力顶尖。他从不亲自露面，所有的指令都通过几层加密的暗网下达。我们分析，他很可能拥有军方或情报机构的背景。”白亦昭回答。
“资金链的切入点，你们尝试过吗？”
“尝试过。但对方每次交易都会启用全新的一次性账户，用完即毁。我们最好的技术专家，也只能追踪到第三层代理。”
两人的对话，像高手过招，你来我往，节奏快得让旁人几乎插不进嘴。
陈珍珠感觉自己就像在看一部高端的美剧。
而自己，只是个坐在观众席上的路人甲。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种感觉有点糟糕……
她的耳边突兀地响起那晚温徐行拒绝自己时说的话——“工作关系，安全风险，个人精力”。
当时她觉得那只是借口。
可现在看着他和白亦昭站在一起的样子，她突然觉得，那或许不是借口，而是不适配的理由。
这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一样优秀，一样强大，一样完美。
而自己呢？
一个只会敲几行代码，连生活都搞不太明白，毫无背景家世的孤儿。
这些原本鞭策驱使着她【不停变强】的原因，突然变成了另一种模样。
一股强烈的自卑感，掺杂着不甘和嫉妒的情绪，毫无预兆地向她的大脑发起了猛烈进攻。
这是她过往二十一年的人生里，从未有过的体验。
会议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
结束的时候，陈珍珠感觉自己脑子都是懵的。
她只记得，白亦昭的团队将和他们一起办公，而他们接下来的首要任务，就是从那份客户名单里，挑选一个最有可能的突破口，进行抓捕和审讯。
邵月明凑到陈珍珠身边，压低声音，满脸都是崇拜。
“我的天，珍珠，你看到了吗？那个白专员，也太强了吧！简直就是女版的温队啊！不，比起温队她还会笑，是plus版的！”
陈珍珠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而另一头，温徐行叫住了正要起身的白亦昭。
他换了一个称呼。
“学姐，我送你出去。”
白亦昭笑了笑：“好。”
两人并肩朝门口走去，背影看起来无比契合。
就在他们快要走出门口时，白亦昭停下脚步，侧头问了一句。
那句话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还没走远的人耳朵里。
“今晚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温徐行似乎有些意外，思考片刻后，他点了点头。
“去食堂吧，有些案子的细节，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白亦昭应了一声，两人便一同走了出去，留下一群风中凌乱的队员。
“我刚才没听错吧？”邵月明瞪大了眼睛，像发现了新大陆，“温队？居然同意和一个女孩子单独约着吃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齐海文努力维持着副队长的沉稳，下意识看了一眼远处笼罩在阴云中的陈珍珠，“确实不多，但也不是没有过，比如……”
“这简直是史前奇观！”邵月明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我用我2.0的视力保证，温队看白专员的眼神绝对不一样！”
甄佳妮恨不得一刀当场攮死邵月明，不停使眼色让他闭嘴。
秦砚慢悠悠地靠在椅背上，双手抱在胸前，全程一副看戏表情，兜了一圈后，凉凉地落在了陈珍珠脸上。
“咱们温队不是说过，他的暗恋对象不是我们认识的人嘛。看来，这是人来了呀。”
说完这话，他又像是故意一样，冲陈珍珠露出他招牌的、总是藏着些话头的笑意。
陈珍珠像是没听到任何对话，一声不吭地抱起电脑，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将自己埋进了电脑屏幕后面。
别听，别想，别看。
她在心里疯狂默念。
只要投入工作，你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只要破了案子，你就能证明自己的价值了。
她强迫自己进入状态，双手放在键盘上，准备开始梳理白亦昭带来的海量数据。
可这一次，那些熟悉的0和1，在她眼里，却变得无比陌生和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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