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咸阳宫深与墨家疑云
咸阳宫,深如海。
麒麟殿内的烛火将嬴政的身影拉得悠长,投在绘有九州山河的屏风之上,仿佛一位巨人在俯瞰他的疆土。殿内熏香依旧,却似乎比平日更凝重了几分。
影密卫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阴影中,但那封来自北疆的密报所引发的涟漪,却刚刚开始扩散。
嬴政并未立刻重新投入那如山奏章之中。他罕见地向后靠在椅背上,双目微阖,指尖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光滑冰冷的紫檀木案几。
“声若雷霆,火光迸现,能裂土碎石…”他低声重复着密报中的词句,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硝烟与血火的气息,在这肃穆的大殿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撩人心弦。
墨家?
这个几乎已经沉寂的名字,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
对于墨家,嬴政的感情是复杂的。他欣赏墨者“兼爱非攻”理念下所隐藏的惊人组织力和执行力,更觊觎他们那些巧夺天工的守城器械与机关术。但另一方面,墨家自成体系的纪律和时而与中央政权格格不入的立场,又让他深感忌惮。
大秦一统天下后,墨家如同许多学派一样,逐渐淡出了权力中心,或转入地下,或消散于民间。如今,竟在遥远的北疆,在一个小小的戍卒身上,重现了疑似墨家失传的秘术?而且是一种威力如此骇人,近乎“仙术”的武器?
这太过巧合,也太过…诱人。
是墨家欲借此子之手,重新步入朝堂?还是此子另有奇遇,偶然得了墨家某些不传之秘?
嬴政的眉头微微蹙起。他从不相信巧合,尤其是在这关乎帝国武备的大事上。
“赵高。”皇帝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一直垂手侍立在殿门旁的宦官耳中。
中车府令赵高立刻趋步上前,躬身应道:“奴臣在。”
“传诏太医令,即刻选派精于外伤之太医,携宫中最好的金疮药、续骨膏,快马前往北疆朔方郡,为戍卒李默及黑夫疗伤。言明,此乃朕之旨意。”嬴政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高心中剧震,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是腰弯得更低:“诺!奴臣即刻去办。”
皇帝亲自派遣太医为一个边陲戍卒疗伤?!这是何等的恩宠!赵高几乎能想象这道旨意会在朝堂和军中引起怎样的波澜。他不敢多问半句,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大殿。
嬴政的目光重新落回案几上。他提起笔,在一卷空白的竹简上缓缓写下几个字:
“查,墨家近年动向,尤其与北疆之关联。秘查李默身世背景,三代之内,事无巨细。”
写罢,他轻轻叩击了一下案几旁的一个小铜铃。
又一道黑影如同无声的流水般滑入殿中,跪伏于地。
嬴政将竹简递过去:“送至顿弱处。”
“诺。”黑影接过竹简,悄然消失。
顿弱,执掌黑冰台,专司情报谍报,是帝国最深处的眼睛和耳朵。
做完这一切,嬴政才似乎稍稍放松了些许。但他眼中思索的光芒并未褪去。那能发出雷霆之威的“器物”,远比一个戍卒的身份更让他关注。
若此物真可量产…大秦锐士手持此等神物,北逐匈奴,南平百越,乃至…探索那海外仙山,岂非易如反掌?
想到这儿,即便是这位见惯了风浪的千古一帝,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丝热切。
……
与此同时,北疆,烽燧。
王离派出的快马信使,正带着记录有李默“惊天战绩”的军报,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疯狂驰向九原郡的蒙恬大将军府,以及更遥远的咸阳兵部。
而烽燧之下,经过初步治疗的李默,正面临着一个“甜蜜的烦恼”。
王离带来的军医手段固然不错,但如何比得上系统商城出品的现代急救技术和药品?黑伯的断臂在李默之前“耗费10积分”的紧急处理下,恢复前景远胜于这个时代的一般水平。
更重要的是,王离对他表现出来的浓厚兴趣和毫不掩饰的招揽之意。
“李默,你可知你立下了何等大功?”王离看着正在帮忙清点缴获(实则偷偷收集可用材料)的李默,语气热切,“不仅是斩获,更是那‘守城利器’!待本将军禀明大将军和陛下,封赏必不会少!以你之才,屈居一戍卒实在是埋没了!可愿来本将军麾下效力?至少一个‘百将’之职,本将军还是能做主的!”
百将,统率百人,已是秦军中的中级军官了!
这对一个普通戍卒来说,简直是一步登天!
旁边的伤兵们听得羡慕不已,黑伯也为他感到高兴。
李默心中却是念头飞转。加入王离麾下,背靠王家这棵大树,固然安全系数大增,晋升机会也多。但同样,束缚也会更多,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系统、超越时代的知识),在王离这种级别将领的眼皮子底下,暴露的风险无疑会增大。
是接受招揽,暂时获得庇护和资源?还是保持相对独立,利用系统慢慢积累,走一条更自由但也更艰难的路?
【大明永乐】:王离倒是识货!小子,机遇来了!先应下再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观众:朱四郎)
【大明永乐】:慎之!慎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陛下既已关注,此时投入王氏门下,福祸难料!(观众:工部小吏)
【大明永乐】:当官好啊!小哥快答应!(观众:吃瓜百姓)
弹幕的意见也出现了分歧。
李默略一沉吟,对着王离恭敬地行了一礼,语气诚恳却带着一丝为难:“将军厚爱,小人感激不尽!只是…小人方才经历恶战,身受创伤,黑伯亦需人照料。且那‘机关术’所需材料颇为特殊,需在此地慢慢搜寻制备…可否容小人稍作休养,待伤势好转,再思报效将军之事?”
他以伤情和照顾战友为由,既婉拒了立刻跟随,又没有把话说死,留下了充足的余地。
王离闻言,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和包扎的伤口,又看了看一旁需要人照顾的黑伯,觉得也在情理之中,便不再强求,点头道:“也好。你且好生休养。本将军会留下些人手协助守卫此地,一应所需,尽管向他们开口。待你伤愈,本将军再来寻你!”
“谢将军体恤!”李默再次行礼,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第一步,算是稳住了。接下来,就是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好好消化这次的收获,并利用那五百多积分,为自己和未来,谋划更多!
他望向南方,仿佛能感受到那来自帝国权力中心的注视。
风波,已然掀起。而他,正站在风眼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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