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 血宴序曲
王副都统的死,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早已暗流汹涌的深潭,激起的不是浪花,而是血色的漩涡。
消息传开时,镇妖司衙门先是陷入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恐慌。
那些曾依附于王副都统,或是对沈不忌有过微词的官吏,个个面如土色,如坐针毡。有人试图强装镇定,处理公务,但颤抖的手连笔都握不稳;有人则悄悄收拾细软,寻思着托关系调离这是非之地;更有甚者,当夜便称病不出,紧闭门户,生怕那尊杀神寻上门来。
赵巡检是抖得最厉害的那个。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门窗紧锁,屋内却依旧觉得寒气刺骨。沈不忌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仿佛时刻在暗处盯着他。他后悔,后悔当初为何要贪图王副都统许下的那点好处,去招惹这个煞星。如今靠山已倒,他感觉自己就像砧板上的鱼肉,只待屠刀落下。
然而,预期的清算并未立刻到来。
沈不忌在斩杀王副都统后,便回到了钱寿局,再次闭门不出。镇妖司内群龙无首,一时间竟陷入瘫痪。公务堆积,文书无人处理,外出缉妖的队伍也因缺乏调度而停滞不前。
这种诡异的平静,比直接的杀戮更让人窒息。所有人都知道,风暴正在酝酿,下一次爆发,必将更加酷烈。
州牧府的反应,耐人寻味。
州牧周文正听闻王副都统的死讯,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澹澹评价了四个字:“咎由自取。”既未下令缉拿沈不忌,也未立刻任命新的副都统,仿佛死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吏。他甚至按例批复了对沈不忌剿灭黑风岭的嘉奖,赏赐的金银帛布如期送到了钱寿局,只是带队的官员连沈不忌的面都没见到,赏赐被局内伙计面无表情地收下,如同收下一捆柴火。
这种默许,甚至可以说是纵容的态度,让城中各方势力更加惊疑不定。州牧大人,究竟意欲何为?
林府之内,林文渊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
“一击毙命,吞噬殆尽……连丝毫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林文渊摩挲着手中的玉如意,脸色凝重,“王启年虽非顶尖高手,但也绝非庸手。沈不忌能如此轻易杀他,其真正实力,恐怕比我们预估的还要可怕。而且,他选择在镇妖司内动手,分明是肆无忌惮,毫不顾忌朝廷法度!”
“家主,那我们……”林福忧心忡忡。
“计划必须加快!”林文渊断然道,“不能再等他主动出手了!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黑风岭的产业接收得如何了?”
“遇到些阻力,镇妖司那边虽然混乱,但还有些忠于王启年的残部在暗中阻挠,进度缓慢。”
“不必管他们了!让‘影刃’出动,清除障碍,不惜代价,三日内,必须将黑风岭的核心矿脉掌控在手!”林文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另外,将我们掌握的、关于沈不忌修炼邪法、滥杀无辜的‘证据’,还有王副都统‘因公殉职’的真相,巧妙些,送到该送的人手里。比如……京城来的那位李御史。”
他要将水彻底搅浑,借朝廷钦差这把更锋利的刀,来斩向沈不忌。
钱寿局,静室之内。
沈不忌面前悬浮着三枚色泽暗沉、却隐隐有血光流转的空壳钱。这是他这几日以自身精血、掠夺来的部分妖元以及王副都统的残余本源,混合着对“折寿簿”规则更深层次的理解,炼制出的“夺命钱”。
与黑蝰君一战,尤其是最后吞噬其本源时,他触及到了一丝“咒杀”与“因果转嫁”的皮毛。这三枚夺命钱,便是初步的成果。它们不仅保留了空壳钱吸收储存寿元的基础功能,更附加了恶毒的诅咒与标记。一旦被此钱沾染,除非实力远超于他,否则其生机便会如跗骨之蛆般被缓慢汲取,更会成为他感知范围内的明灯,无所遁形。
他捻起其中一枚,屈指一弹。夺命钱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乌光,穿透静室墙壁,消失在夜色中。目标,正是那位仍在镇妖司内瑟瑟发抖、却又暗中与林家勾连、试图转移资产的赵巡检。
片刻之后,远在镇妖司衙门的赵巡检,正提笔准备写一封告密的书信,忽然心口一痛,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他勐地捂住胸口,只觉得一阵莫名的虚弱感袭来,眼前发黑。他以为是惊吓过度,并未在意,只是那写信的念头,不知怎地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季与恐慌,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沈不忌感应着夺命钱传来的微弱反馈,确认其已成功附着,便不再理会。一枚棋子而已,生死已在他一念之间。
他的目光投向静室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从黑风岭带回的、蕴含精纯金铁之气的矿石,以及几本从王副都统密室中搜刮来的、关于本城阵法布局与军力分布的卷宗。
“林家……州牧……”他低声自语。林家的贪婪与算计,州牧的深沉与默许,他都看在眼里。王副都统不过是道开胃菜,接下来,才是正餐。
他需要更多的寿元,更强大的力量,来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以及……实现他最终的目标。这座城,只是起点。
沈不忌缓缓闭上双眼,继续沉浸在修炼与推演之中。静室内,只有那剩余两枚夺命钱缓缓旋转,散发着令人心季的幽光,仿佛毒蛇的童孔,等待着下一个猎物。
血宴的序曲已经奏响,而沈不忌,正是那位即将登台的、冷酷无情的盛宴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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