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刁奴藏拙,智戏蠢少主
破屋的木板门吱呀一声关上,
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与恶意。
傍晚昏黄的光线从墙壁的裂缝和窗户的破洞艰难地挤进来,
在布满灰尘的空气里切出几道斜斜的光柱。
苏惟瑾背靠着门板,
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面上,
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
他低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怀里那本蓝皮册子——《三字经》。
薄薄的一本,拿在手里轻飘飘的,
却仿佛有千钧重。
这不是书,这是钥匙!
是砸碎他身上枷锁的第一把钥匙!
是通往那个波澜壮阔未来的起点!
他小心翼翼地将书放在相对干净些的膝头,
像是抚摸绝世珍宝般,
轻轻拂去封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仪式感,翻开了第一页。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熟悉的文字映入眼帘。
作为现代高材生,
他当然知道《三字经》,
甚至能背个大概。
但此刻,意义完全不同。
这不是兴趣班的选修课,
这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是厮杀的武器!
超频大脑,启动!
几乎在目光接触到文字的瞬间,
他的大脑就化作最高效的扫描仪和处理器开始联合工作。
视觉神经捕捉到的字符被迅速转化为神经信号,
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神经网络中穿梭、归档、建立连接。
现代高效记忆法——记忆宫殿,自动构建!
他闭上眼睛,意识仿佛沉入一片虚无。
接着,一座宏伟宫殿的虚影缓缓浮现。
宫殿的廊柱上,
刻满了“人”、“之”、“初”…
每一个字都闪烁着微光,
按照特定的顺序排列。
走廊两旁的房间里,
存放着的不再是简单的文字,
而是与之相关的图像、故事、甚至声音和气味!
“性本善”
——房间里浮现的是孟子“孺子入井”的生动画面,
夹杂着现代心理学关于婴儿共情能力的实验数据碎片。
“习相远”
——房间里则对比着孟母三迁和犯罪心理学中环境影响的案例…
“苟不教,性乃迁”
——则关联了教育心理学的重要性和古代训蒙典故…
这不仅仅是死记硬背!
这是理解性记忆,
是知识网络的瞬间编织!
现代学术对古代经典的考据、义理研究成果,
如同被激活的隐藏数据库,
随着原文的展开自动浮现,
让他对每一句的理解都远超这个时代的蒙童,甚至超越许多腐儒!
他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
眼神专注得吓人,
瞳孔里倒映着跳跃的文字,
仿佛有两簇火焰在燃烧。
外界的一切,时间的流逝,
身体的饥饿和疲惫,都被彻底隔绝。
油灯?不需要。
月光?多余。
他那超频的大脑就是最好的探照灯,
将每一个字都照得通透亮堂。
不过一刻钟,
整本《三字经》已被他“扫描”录入完毕,
深深刻入记忆宫殿最醒目的大殿之中。
但他没有停止。
他开始反复“游览”宫殿,巩固记忆。
不仅仅是背诵,更是在思考,在批判,在联系。
“三纲者,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
——意识停留在这句,
现代的灵魂让他本能地对这种绝对的等级规范产生质疑。
但他立刻压下了批判,
转而分析其产生的时代背景(汉代董仲舒),
思考它在明代社会结构中的具体体现和维护统治的逻辑所在。
有用的知识,未必是喜欢的知识,
但必须是理解和掌握的知识。
“稻粱菽,麦黍稷,此六谷,人所食…”
——农业知识?
很好,结合现代基础农业常识,
他能立刻分辨出其中作物的分类和主要产区,
甚至能想到如何优化种植的模糊念头。
“唐刘晏,方七岁,举神童,作正字…”
——神童?科举?
他的心跳微微加速。
这就是他将要走的路!
大脑自动检索关于唐代科举制和刘晏生平的记忆碎片…
夜渐深,破屋寒冷刺骨。
苏惟瑾却浑然未觉,
全身滚烫,精神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
他找来那支秃头毛笔和粗糙草纸,
就着漏进来的微弱月光,开始抄写。
毛笔字写得歪歪扭扭,形如蚯蚓爬,
毕竟原主没练过,
现代的他更只玩过钢笔。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通过书写进一步强化记忆,
更重要的是——完成任务!
二十遍?
不,凭着非人的速度和耐力,
在天边泛起鱼肚白时,
他足足抄写了三十遍!
手腕酸胀得几乎抬不起来,
眼皮沉重如铁,
但大脑却依旧清明,
整本《三字经》连同其扩展知识库,
已如同呼吸般自然烙印在脑海深处。
第二天下午,估摸着张诚该睡醒晃悠过来了,
苏惟瑾才拿着那叠厚厚的、
字迹丑陋却工工整整的抄写纸,
提前候在书房院子的角落。
果然,日上三竿,张诚才打着哈欠,
被小厮们前呼后拥地踱步过来,
脸上还带着宿醉的惺忪。
他早把罚人抄书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苏惟瑾瞅准机会,快步上前,扑通跪下,
双手高高举起那叠纸,声音恭敬又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
“少爷,小人奉命,
已将《三字经》抄写完毕,请少爷过目。”
张诚被吓了一跳,
待看清是苏惟瑾和他手里那叠厚厚的纸,
才依稀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他嫌恶地瞥了一眼那丑陋的字迹,
根本没接的兴趣,
不耐烦地挥挥手:
“滚滚滚!抄完了就滚!碍眼的东西!”
旁边的小厮发出窃笑。
苏惟瑾却不起身,
反而继续低着头,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无比顺溜地念叨,
声音清晰足以让周围人都听见:
“小人谢少爷赏罚。
通过抄写,小人深感此书微言大义,受益匪浅。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他开始背诵了。
不是磕磕巴巴的背诵,
而是流利无比、一字不差、抑扬顿挫的背诵!
犹如山间溪流,潺潺而下,毫无滞涩!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背诵声在院子里回荡。
窃笑声戛然而止。
张诚准备迈开的腿顿住了。
周围几个原本看热闹的小厮也张大了嘴巴,
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这…这狗奴才…
不是昨天才拿到书吗?
不是说不识几个字吗?
这…这怎么就…就能背下来了?!
还他娘的背得这么顺溜?!
张诚的小眼睛瞪得溜圆,
肥胖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冒犯的惊愕。
他自己是绝对背不出的,
正因为自己做不到,
看到一个小厮,
一个他眼中的贱奴做到了,
那种冲击感格外强烈。
苏惟瑾仿佛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寂静,
一直背到“勤有功,戏无益,
戒之哉,宜勉力”,
全文终了,才再次磕头:
“小人愚钝,只能死记硬背,
其中深意远不及少爷万分之一,请少爷指点。”
院子里鸦雀无声。
张诚指着苏惟瑾,
手指头都在抖,张了半天嘴,
才憋出一句:
“你…你他娘的…”
他想骂,却找不到词。
最终化为一脚踹在旁边小厮腿上:
“看什么看!
还不给老子滚进去磨墨!
老子今天…今天要读《大学》!”
他像是要找回场子,气呼呼地冲进书房,把门摔得山响。
门外,一群小厮面面相觑,
再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苏惟瑾时,
眼神里已经带上了一种混杂着惊奇、
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苏惟瑾缓缓站起身,
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低着头,嘴角却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第一步震慑,完成。
超频大脑的金手指,首次发力,效果拔群。
知识的威力,初露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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