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狄更斯的请求

“盘尼西林”所创造的生命奇迹，像一场温暖的春风，瞬间吹散了笼罩在伦敦上空那长达数月的“黑色冬天”阴霾。

虽然由于产量有限，它还无法立刻普及到每一个贫民窟的角落。但它所带来的希望，是无价的。民众们知道，他们有了一位心怀悲悯的女王，和一位能创造“神药”的“圣亚瑟”王夫，他们相信，好日子，总会来的。

林默和“皇家科学与工业促进协会”的声望，也因此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近乎神圣的高度。

之前那些对协会持观望甚至敌视态度的老派贵族和教会主教们，现在全都闭上了嘴。开玩笑，去质疑一个能“起死回生”、被民众视为“圣人”的机构？他们还没那么蠢。甚至有不少人，还主动地、厚着脸皮地，想要申请加入这个“能诞生神迹”的协会，以彰显自己的“开明”与“仁慈”。

林默的办公室门前，再次车水马龙。

但这一次，前来拜访的，不再仅仅是逐利的商人和投机的政客。越来越多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也慕名而来，希望能得到王夫殿下的资助和赏识。

这一天下午，林默的秘书，向他呈上了一张略显特殊的拜访名片。

名片上印着一个名字：查尔斯·狄更斯。

头衔是：《晨邮报》记者，小说家。

“狄更斯？”

林默看到这个名字，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微笑。

他当然知道狄更斯是谁，上辈子高中那会上晚自习还读过几本他的书。这位未来的“英国伟大作家”，此刻还只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他刚刚因为连载小说《匹克威克外传》而声名鹊起，而他那部更具现实主义批判精神的杰作——《雾都孤儿》，也正在报纸上连载，并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

林默对这位文豪，一直抱着很高的敬意。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主动找上门来。

“让他进来吧。”林默吩咐道。

很快，一个身材瘦削、留着精心修饰的络腮胡、眼神锐利而又带着一丝文人特有敏感的年轻人，被带进了办公室。

狄更斯看到林默，显得有些拘谨。他显然没想到，当面见到的这位传说中的王夫殿下，会如此年轻，甚至比自己还年轻许多，而且丝毫没有王室成员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慢。

“王夫殿下，冒昧来访，请您原谅。”狄更斯行了一个绅士礼。

“请坐，狄更斯先生。”林默微笑着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我才是应该感到荣幸的人。说实话，我是您的忠实读者。您的《雾都孤儿》，我每一期都有追读。”

“真的吗？！”听到这话，狄更斯那原本有些紧张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惊喜和受宠若惊的表情。

他没想到，自己那部描写底层社会黑暗的小说，竟然会得到王夫殿下这样的重量级人物的关注！

“当然。”林默的表情无比真诚，“我认为，您的作品，拥有着比绝大多数议员在国会上的长篇大论，都要更加深刻、更加直击人心的力量。您用您的笔，将那些被我们这些身居高位者，刻意或无意忽略的、帝国光鲜外表下的阴暗角落，血淋淋地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这份勇气和才华，值得所有人的尊敬。”

林默这番发自肺腑的高度评价，瞬间就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赢得了狄更斯的信任和好感。

“殿下，您……您过奖了。”他激动地说道，“我今天冒昧前来，正是因为，我从您身上，也看到了同样，甚至更伟大的力量！”

“哦？”

“是的！”狄更斯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语气变得激昂起来，“您发明的‘盘尼西林’，拯救了无数贫苦儿童的生命！您提出的‘奇迹之城’规划蓝图，更是为我们这座正在被工业浓烟和污水所吞噬的城市，指明了一条光明的出路！”

“我从您的身上，看到了一种与当下那些只懂得剥削和压榨的工厂主，完全不同的、一种充满了人道主义光辉的‘新精神’！所以，我……我希望能有机会，对您进行一次深入的专访。我想让全英国的人民都知道，我们的王夫殿下，究竟是一位怎样心怀悲悯、拥有远见卓识的领路人！”

看着眼前这位充满了理想主义激情的年轻文豪，林默笑了。

他知道，自己等待已久的机会，来了。

“专访，当然没有问题，狄更斯先生。”林默说道，“不过，在专访之前，我倒是有一些更有趣的‘故事素材’，想和您分享一下。”

“故事素材？”狄更斯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是的。”林默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您在《雾都孤儿》里，已经揭露了济贫院的黑暗。但是，您知道吗，自从去年议会通过了那该死的《新济贫法》之后，各地新建的那些所谓的‘习艺所’，其内部的黑暗和残酷，比您小说里描写的，还要可怕十倍！”

“您知道那些可怜的童工吗？他们每天要在纺织厂里工作超过十四个小时，手指被飞速运转的机器绞断，是家常便饭。而他们得到的报酬，甚至不够买一块黑面包。”

“您知道那些在煤矿里工作的工人吗？他们像鼹鼠一样，终日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下，与瓦斯和塌方为伴，许多人甚至活不过四十岁，他们的肺，到最后都会变成黑色的石头。”

林默将他通过自己的情报网，收集到的那些血淋淋的、触目惊心的底层真相，一件一件地，用一种平静到近乎残忍的语调，讲述给了狄更斯听。

狄更斯听得是浑身发冷，握紧了拳头，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虽然同情底层，但他所了解的，大多还是浮于表面。而林默为他揭示的，是这个“日不落帝国”最深处、最黑暗、也是最真实的伤疤！

“这些……这些都是真的吗？”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千真万确。”林默点了点头，“而这些，恰恰是那些身居高位的议员和贵族们，最不希望被民众所知道的真相。因为，他们中的许多人，自己就是那些血汗工厂和黑心煤矿的股东！”

“所以，狄更斯先生，”林默看着他，发出了自己的邀请，“我需要你。我需要你那支比刀剑还要锋利的笔。我需要你，去把这些故事，写出来！写成小说，写成报道，让每一个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都能看到！”

“我要你，成为悬在那些作恶者头顶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可是……”狄更斯有些犹豫，“我只是一个小说家，我没有自己的报纸，那些报社的老板，是不会允许我刊登这些过于‘激进’和‘得罪人’的内容的。”

“谁说你没有？”

林默的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微笑。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已经拟好的文件，放在了狄更斯面前。

“我，以我个人的名义，全额出资，”他指着文件，一字一句地说道，“为你，查尔斯·狄更斯先生，创办一份全新的、完全属于你自己的报纸。”

“这份报纸的名字，我都替你想好了。”

“就叫——”

“——《每日镜报》。”

“我要它，像一面镜子，照出这个帝国所有的光明与黑暗。我要你，成为它的主编，成为它的灵魂。”

林默嘴角闪过浅浅的笑意，心想其实更准确的话其实是“我要你，用你的笔，做我的号角。”

林默很清楚，直接干预政治，会受到巨大的阻力。但通过资助狄更斯，来间接地引导和塑造民意，却是一步绝妙的好棋。

他正在为自己未来的社会改革，比如他早就提出过的“以工代赈”和正在设想的劳工权益与社会保障改革等等，悄悄地埋下一支最重要的“第五纵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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