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女王的决定

奥尔洛夫伯爵那份充满了“鸿门宴”气息的邀请，像一块巨石，在伦敦的政坛，激起了千层巨浪。

当天晚上，首相墨尔本勋爵就紧急求见，苦口婆心地，劝说了女王夫妇整整半个小时。

他的核心观点只有一个：

“不行！绝对不能去！”

“陛下，殿下！”这位老成持重的老首相，急得连他最心爱的雪茄都忘了抽，“那可是圣彼得堡！是尼古拉那个疯子的老巢！一旦你们踏上了俄罗斯的土地，那主动权，就完全落在他们手里了！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们要是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甚至用你们的安全来威胁帝国，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太危险了！风险太大了！我们完全可以用更稳妥的外交方式，来和他们周旋，没必要亲自去冒这个险！”

然而，面对首相的苦劝，林亚瑟和维多利亚，都没有立刻表态。

他们只是礼貌地，将忧心忡忡的老首相，送出了白金汉宫。

……

深夜，女王的寝宫里。

小维琪公主，在妈妈的安抚下，已经香甜地睡着了。

维多利亚换上了一身舒适的丝绸睡袍，靠在林亚瑟的怀里，小脸上，却写满了纠结和担忧。

“亚瑟，”她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墨尔本勋爵说的，好像……也有道理。我们真的……要去吗？我有点害怕。”

她虽然已经成长为一位果决的女王，但在面对“尼古拉一世”这个在全欧洲都以“暴君”和“专制”闻名的沙皇时，她心里，还是会感到一丝本能的畏惧。

林亚瑟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将她往怀里又揽紧了几分，然后，拿起桌上的一颗国际象棋的棋子——黑色的“王后”，放在了她的手心。

“亲爱的，你现在，是这盘欧洲棋局里，最强大的‘王后’。”他看着她的眼睛，柔声说道，“而一个强大的王后，是不能永远只待在自己的安全区里，被动地等待对方出招的。”

“有时候，她必须，亲自，移动到棋盘的中央去。去直面对方的国王，去逼迫对方，做出选择。”

“沙皇的邀请，确实是意图不简单，这一点，墨尔本没有说错。”林亚瑟的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但是，它同时，也是我们把影响力，直接楔入欧洲大陆腹地，彻底主导未来欧洲牌局走向的……最好机会！”

“你想想，”他开始为她分析，“如果，我们拒绝了。那会怎么样？尼古拉会认为我们怕了他，他会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他会继续在土耳其问题上，挑战我们的底线。而法兰西和普鲁士，则会看到我们的‘软弱’，他们那些刚刚萌生出来的、向我们靠拢的心思，很可能又会动摇。”

“但如果，我们去了呢？”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信的微笑。

“我们不仅可以当着他的面，向他展示我们帝国最新的科技成果——比如，我为你准备的，那艘全新的、更小、更快、也更奢华的‘皇家御用’蒸汽游艇，让那头蠢熊知道，什么叫技术代差。”

“我们更可以，利用这次‘君主会晤’的机会，跳过所有中间的外交官僚，直接和沙皇本人，就那些最核心、最敏感的问题，比如，那个快要病死的‘欧洲病夫’——奥斯曼土耳其的‘遗产分割’问题，进行一次……最后的摊牌！”

“我要让他明白，在土耳其问题上，和我们合作，远比和我们对抗，对他更有利！我要用一个他无法拒绝的‘利益蛋糕’，来把他，也绑上我们这条正在高速行驶的战车！”

听着林亚瑟这番充满了全局观和“大国博弈”思想的分析，维多利亚那颗原本还充满担忧和畏惧的心，渐渐地，被一种全新的、属于君主的兴奋和野心，所取代！

她仿佛看到，一盘庞大而又复杂的欧洲棋局，正在丈夫的描述下，变得清晰无比。而她自己，不再是那个需要被动防守的棋子，而是即将要主动出击的、掌控全局的……棋手！

“可是……可是维琪怎么办？”她提出了最后一个，也是她最关心的问题，“她还那么小，我……我舍不得离开她那么久。”

“放心。”林亚瑟宠溺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们的女儿，是这个帝国最尊贵的公主。她会待在白金汉宫，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有你最信任的莱琴男爵夫人，有整个皇家卫队，还有……即将从乡下赶回来的威灵顿公爵，亲自坐镇伦敦，替我们看家。谁也伤害不了她。”

“而我们，”他看着她的眼睛，眼中充满了期待，“将作为‘帝国双子星’，第一次，共同登上欧洲最顶级的国际外交舞台。去让那些欧洲大陆上的老顽固们看看，这个新时代，究竟，是由谁，说了算！”

维多利亚看着丈夫那双充满了自信和无限光芒的眼睛，她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彻底烟消云散。

是的，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丈夫身后的小女孩了。

她是女王。

她应该，也必须，和他并肩而立，去共同面对这个世界的风云变幻！

就在她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寝宫的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一名侍从官，送来了一份来自柏林的信件。

林亚瑟接过密信，只看了一眼，脸上就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亲爱的，看来，我们必须得去圣彼得堡了。”他将信递给了维多利亚。

信件的内容很简单：

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威廉三世，于昨日，因病驾崩。其子，腓特烈·威廉四世，即刻继位。

“威廉三世死了……”维多利亚喃喃自语。

“是的。”林亚瑟的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而新上任的这位国王，可不是他那务实的老爹。他是个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整天沉迷于艺术和中世纪的幻想，对冰冷的政治和工业，毫无兴趣。”

“而我们那位年轻的、充满了野心的‘朋友’——奥托·冯·俾斯麦，他的机会，来了。”

“沙皇尼古拉，也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就派出使者，去拉拢这位新上任的、思想不成熟的普鲁士国王，试图将普鲁士，重新拉回他的‘神圣同盟’阵营里去！”

“所以，”林亚瑟看着维多利亚，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必须去！我们必须赶在沙皇之前，去到圣彼得堡，去当着尼古拉的面，告诉所有人——”

“——普鲁士，现在，是我们英国罩着的！”

“你先答应了那个大胡子的邀请，墨尔本和议会那些老东西，我明天出面游说。以我的影响力和声望，谅他们也不会不通过我们的出访。”

维多利亚，在这一刻，彻底下定了决心。

她从沙发上站起身，那娇小的身躯里，爆发出了一股属于女王的、不容置疑的强大气场！

“传我的令！”她对着门外的侍从官，用一种清晰而又威严的声音，命令道。

“立刻去回复沙皇俄国的特使，奥尔洛夫伯爵。”

“就说——”

她的目光，与林亚瑟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充满了默契与战意。

“——请转告沙皇陛下，我，与我的丈夫，非常荣幸地，接受他的邀请。”

“希望，北国的风光，不会让我们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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