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探视
第十一章 探视
医生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走廊的嘈杂，却关不住温柔内心的惊涛骇浪。
主治医生的每一句嘱咐都像沉重的石块压在她心上，而身边宋骋无微不至的“关怀”更是让她如芒在背。
她勉强支撑着听完所有的注意事项，脸色苍白如纸。
一旁的温母早已心力交瘁，几乎无法独立站立。
“阿姨，您先去旁边的休息室缓一缓，喝点热水。我带柔柔去看一眼叔叔，然后送您回家休息。”
宋骋的安排依旧周到体贴。
他半搀半扶着温母，示意温柔跟上。
透过ICU的玻璃窗，温柔看到了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各种管子的父亲。
那个总是温和笑着，顶天立地的父亲，此刻毫无生机的躺在那里，仿佛一碰即碎。
她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有哭出声。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搭上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宋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低沉而充满安慰：“别怕，柔柔，叔叔会好起来的。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温柔身体一僵，却强忍着没有躲开。
曾经，他的存在便是她最大的慰藉，而如今，却只有冰冷的恐惧。
她微微侧身，假借擦拭眼泪的动作，避开了他的手掌，低声道：“我想在这里多陪爸爸一会儿。”
“好，我陪你。”
宋骋从善如流，站在她身边，沉默的陪伴着。
他的目光又落在温教授身上，眼神复杂难辨，似乎有关切，有凝重，但深处却藏着一丝让人无法捉摸的幽光。
接下来的时间里，温柔坚持留在医院。
温母原本也想留下来，却最终被劝回家先做休息。
宋骋则以未婚夫的身份，理所当然的留了下来，陪着温柔守在ICU外的家属休息区。
夜深人静，医院走廊只剩下清冷的灯光和偶尔护士轻微的脚步声。
温柔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蜷缩着身体，目光空洞的望着ICU的方向。
见状，宋骋去买来了热牛奶和面包，递到她面前。
“多少吃一点，不然身体撑不住。”
他的语气温柔的能滴出水来，细心的将吸管插好，递到温柔嘴边。
温柔看着他手中的牛奶，胃里一阵翻腾。
她勉强接过来，捧在手里，却没有喝的意思。
“宝宝。”
宋骋在她身边坐下，距离近的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他注视着她苍白憔悴的侧脸，眉头微蹙，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与担忧。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或者，是我最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不开心了？”
“从昨天开始，你好像就一直都在躲着我。”
他终于问出来了。
温柔的心猛的一缩，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只是太担心我爸了。”
“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我心里乱的很，什么都提不起劲。”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因至亲重病而心力交瘁的女儿。
宋骋仔细的审视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但温柔眼底除了深切的悲痛和疲惫，似乎再无其他。
她甚至主动伸出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背，又很快松开，仿佛只是无力的寻求一丝安慰。
“别太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宋骋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用力攥了攥，语气无比笃定。
“有任何事，我们一起扛。”
温柔垂下眼睫，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这场试探，似乎暂时被她糊弄了过去。
这一夜格外漫长。
温柔几乎一夜未眠，而宋骋也始终陪在一旁，时而处理手机上的工作，时而闭目养神，表现的无可挑剔。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射进来。
医生进行例行检查后，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温教授醒了，虽然还很虚弱，但意识是清楚的，可以短暂探视。
温柔几乎是立刻弹跳起来，第一时间冲进了ICU。
温教授带着氧气面罩，眼神还有些涣散，但看到女儿时，眼底明显有了光彩，手指微微动了动。
“爸……”
温柔握住父亲的手，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声音哽咽的说不出话。
温教授极其缓慢的眨了眨眼，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就在这时，宋骋也跟了进来，站在温柔身后，关切的看着温教授：“叔叔，您感觉怎么样？”
温教授的目光移向宋骋，眼神似乎凝滞了一瞬，原本微微激动的手指也停顿了下来。
温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父亲这个反应……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那个电话，是不是真的和宋骋有关？
她迫不及待的想问，想确认！
但宋骋还在这里，她无论如何也不能问出口！
强烈的焦虑和急切几乎要冲破她的胸膛。
她猛的转过头，看向宋骋，语气因为紧张而显的有些急促生硬。
“宋骋，我爸醒了，他肯定饿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去楼下买点清淡的粥上来？医生说他现在只能吃流食。”
她找了一个最蹩脚，却又最合理的借口。
宋骋的目光在温柔急切的脸庞和病床上温教授晦暗不明的眼神之间快速扫过。
他脸上温和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立刻点头应道：“好，我这就去。叔叔刚醒，确实需要补充体力。”
他答应的如此爽快，反而让温柔心里更加不安。
随后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温柔，语气依旧温柔体贴：“柔柔，你好好陪着叔叔，我很快回来。”
门被轻轻带上。
ICU里只剩下温柔和虚弱不堪的父亲。
时间紧迫！
温柔立刻俯下身，凑到父亲耳边，用气声急切的问道：“爸！你昨天晕倒前接的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他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是不是和宋骋有关？”
温教授浑浊的眼睛看着女儿急切而苍白的脸，嘴唇在氧气面罩下艰难的蠕动了几下，最终却只是极其缓慢而又沉重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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