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水源、冲突与“我的男人”

七八双眼睛，惊疑、恐惧、戒备、凶狠，齐刷刷地钉在突然出现的凌玥身上。篝火噼啪作响，映得这些人脸上明暗不定，更添了几分狰狞。

凌玥手握消防斧，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但面上却强自镇定。她知道，此刻哪怕露出一丝怯意，都可能被这群惊弓之鸟撕碎。

“你……你是谁？！”那个举着铁管的头领男人声音发颤，但努力让自己显得凶悍，“刚才那个……那个怪物是什么东西？！你们想干什么？！”

“他不是怪物！”凌玥立刻高声反驳，声音斩钉截铁，试图先声夺人，“他只是……脑子不太清楚，发现了你们这里有水，忍不住冲过去了。我们没有恶意！”

“水？”头领男人愣了一下，和其他人对视一眼，眼神里的戒备更重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有水？”

凌玥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战戈那反常的表现直接暴露了对方最大的秘密！在末世，干净水源的价值足以让人拼命。

“我……我们闻到的。”凌玥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同时暗暗调整姿势，准备随时应对攻击，“他鼻子很灵。我们只是路过，需要补给，如果可以，我们愿意用东西交换一些水。”

“交换？”一个瘦高个男人嗤笑一声，眼神贪婪地扫过凌玥背后的背包，“杀了你们，东西一样是我们的！谁知道你们还有没有同伙！”

话音刚落，几个男人便握着简陋的武器，缓缓围拢上来。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凌玥后背渗出冷汗，知道谈判恐怕难以进行。她握紧斧头，眼神变得冰冷：“想动手？尽管试试。不过我提醒你们，刚才冲进去的那位，脾气可不好。要是听到外面打起来的声音，你们猜他会不会把你们这破营地连同水源一起拆了？”

她的话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那些人显然还记得战戈刚才那如同蛮牛般冲撞过去的恐怖架势，脚步不由得一滞，下意识地看向黑暗深处。

头领男人的脸色变幻不定。他显然在权衡利弊。

就在这时，营地后方的黑暗里，突然传来战戈一声兴奋低沉的吼叫，紧接着是“哗啦”一声巨大水花溅起的声音！仿佛有什么重物跳进了水里！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妈的！他找到蓄水池了！”头领男人气急败坏地吼道，再也顾不得凌玥，带着人就往里面冲，“快拦住他！别让他糟蹋了水！”

凌玥也是一愣。蓄水池？看来这水源比想象中还要好！

她立刻也跟了上去。万一战戈那傻子真的在里面撒欢弄脏了水源，这梁子就结大了！

穿过几堆杂物，眼前豁然开朗。那里竟然有一个用水泥砌成的、大约十几平米大小的蓄水池！池水看起来还算清澈，显然是这群幸存者最重要的资产。而战戈，正如凌玥所料，整个人几乎完全泡在了池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正无比畅快地用手捧着水往自己头上、脸上泼，嘴里发出满足的嗬嗬声，像极了夏天跳进池塘降温的大狗子。

看到这景象，那群幸存者眼睛都红了！

“混蛋！滚出来！”头领男人举起铁管就要砸过去！

“战戈！上来！”凌玥也急忙喊道。

泡在水里的战戈听到凌玥的声音，动作顿住。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看向岸边剑拔弩张的人群，又看向凌玥，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带着畅快后的迷茫，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这么生气。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滚落，划过喉结，没入精壮的胸膛……

凌玥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现在不是欣赏“美男出浴”的时候！

“快上来！不然没饭吃了！”她祭出了杀手锏。

一听到“没饭吃”，战戈脸上的迷茫立刻变成了不情愿，但他还是听话地、慢吞吞地从水池里爬了上来。

他浑身湿透，单薄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每一块饱满贲张的胸肌、腹肌以及资本……勒得紧绷绷的、轮廓惊人……，水珠顺着肌肉不断滚。

“嘶——”

对面的人群里，不知是谁倒抽了一口冷气，几个女人的目光瞬间像是被磁石吸住，直勾勾地钉在战戈身上，脸上泛起诡异的红晕。就连几个男人，也下意识地瞟了几眼，眼神复杂，夹杂着嫉妒和一丝畏惧。

凌玥嘴角抽搐了一下，下意识地挪了一步，稍微挡住了点身后这具“惹火”的躯体。心里暗骂：这傻子，随时随地都在“秀装备”，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本钱”吗？！

“看什么看！”凌玥没好气地冲着对面吼道，试图把他们的注意力拉回来，“水又没少！他就在边上冲了冲，能弄脏多少？”

头领男人检查了一下水池，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但依旧难看：“谁知道他身上带没带病毒！”

“他比你们都干净！”凌玥冷声道，“现在，能谈谈交换了吗？我们只需要装几瓶水，可以用食物换。”她拍了拍背包。

听到“食物”，对面那群人的眼神立刻变了，贪婪和渴望几乎不加掩饰。

头领男人眼神闪烁，似乎在评估凌玥他们的实力和价值。一个战斗力恐怖但貌似听这女人话的男人，一个看起来也不简单的女人，还有食物……硬拼恐怕损失太大。

他最终咬了咬牙：“……怎么换？”

“两瓶矿泉水瓶的水，换四块压缩饼干，或者两个卤蛋。”凌玥报出一个还算公道的价格，但刻意压低了量。

“太少了！”头领立刻反对，“五块饼干！再加那个肉罐头！”他看到了凌玥包里露出的午餐肉罐头一角。

“不可能！”凌玥断然拒绝，“就这个价，不换我们就走。反正我们知道地方了……”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水池。

头领男人的脸黑了下去。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但看着一旁沉默矗立、像座铁塔似的战戈（以及那身还在滴水的“凶器”），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成交。但你们装完水必须立刻离开！”

凌玥从背包里拿出饼干和卤蛋，同时拿出两个空矿泉水瓶，示意战戈去装水——她得盯着这群人。

战戈听话地拿起瓶子，走到池边，笨拙地开始灌水。那群幸存者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他……和他身边的水源，气氛依旧紧张。

终于，水装好了。凌玥将食物扔给对方，接过水瓶塞进背包。

“我们走。”她拉了战戈一把，警惕地后退，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这时，那个瘦高个男人看着战戈的背影，又瞥了一眼凌玥，忽然阴阳怪气地低声对同伴说：“妈的，白长那么大块头，原来是个傻的，被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可惜了那身‘好力气’，要是留下来给咱们‘干活’，肯定……”

他的话还没说完！

原本跟着凌玥安静离开的战戈，毫无征兆地猛然转身！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几乎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下一秒，他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那个瘦高个男人面前，一只大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将他硬生生提离了地面！

战戈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灰蒙蒙的眼睛里，却翻涌着一种冰冷彻骨的、纯粹杀意的寒芒！仿佛被触犯了逆鳞的凶兽！

“呃……嗬嗬……”瘦高个男人双脚乱蹬，脸瞬间涨成紫红色，眼球暴突，连挣扎都显得无力。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惊呆了！

“战戈！放手！”凌玥也吓了一跳，急忙喊道。

但战戈仿佛没听见，手指还在收紧！那个男人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快放开他！”

“杀人啦！”

其他幸存者惊慌失措，想要上前又不敢。

凌玥急了，冲上去用力拍打战戈的手臂：“战戈！听话！松开！我没事！他没把我怎么样！”

听到凌玥的声音，战戈眼中的杀意才微微晃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凌玥焦急的脸，又看了看手里快要断气的男人，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像扔垃圾一样，猛地将那人甩了出去！

“砰！”瘦高个男人重重摔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干呕，看战戈的眼神如同看着地狱来的恶魔。

战戈不再看他，只是转过身，低头看着凌玥，喉咙里发出一个委屈又执拗的音节，仿佛在说：他骂你。欺负你。

凌玥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五味杂陈。这傻子……原来听得懂那些污言秽语？而且反应如此激烈？

她叹了口气，踮起脚，胡乱揉了揉他湿漉漉的头发：“行了，知道了。走吧。”

她再次拉着他，在那群幸存者恐惧的目光中，快速离开了这个临时营地。

直到走出很远，凌玥还能感觉到身后那一道道惊惧的视线。

她看了一眼身边沉默跟随的战戈，想起他刚才那雷霆般的手段和冰冷的杀意，心里依旧有些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喂，傻大个，”她忽然开口，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复杂，“下次别那么冲动……不过，”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干得漂亮。我的男人……确实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

战戈转过头，灰蒙蒙的眼睛看着她，似乎不太理解这么长的句子，但他精准地捕捉到了“我的”和“干得漂亮”这几个词。

他灰蒙蒙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然后伸出那只刚刚差点掐死人的大手，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握住了凌玥的手。

凌玥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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