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血仇、烙印与“我的”
战戈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瘫软在地的刀疤脸身上。他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像重锤敲在刀疤脸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刀疤脸看着这个如同魔神般逼近的男人，尤其是那双血丝密布、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灰眸，吓得浑身筛糠般抖动，语无伦次地求饶：“别……别杀我！好汉饶命！物资……女人……都给你！饶了我……”
战戈在他面前蹲下，没有立刻动手，而是伸出那只沾满血污的大手，猛地撕开了刀疤脸胸前的衣襟！
一个模糊的、似乎是火焰形状的暗红色烙印，露了出来！
看到这个烙印，战戈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变得粗重如风箱！他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仿佛野兽受伤般的呜咽，全身肌肉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
凌玥心中一震！果然！这个烙印是关键！
“这个烙印，”凌玥走上前，声音冰冷，用枪口抵住刀疤脸的额头，“代表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她指了指几乎处于失控边缘的战戈。
刀疤脸在死亡威胁下，为了活命，鼻涕眼泪一起流，结结巴巴地开始交代：“是……是‘火蛇帮’……我们是‘火蛇帮’的人……这……这是帮派的标记……”
“火蛇帮？”凌玥记下了这个名字，“继续说！”
“他……他……”刀疤脸恐惧地看着战戈，“他是我们老大……‘毒蛇’几个月前从一个秘密实验室附近捡回来的……当时他好像就有点神志不清，但力气大得吓人……老大觉得他是个好‘工具’，就……就给他也打上了烙印，想把他训练成帮里最厉害的‘斗犬’……”
实验室？斗犬？
凌玥的心沉了下去，战戈果然来历不凡，而且经历过非人的折磨。
“然后呢？”凌玥逼问，枪口用力顶了顶。
“然后……他……他太野了，根本不听话，好几次差点伤了老大……老大很生气，就……就让人天天打他，饿他，想磨掉他的野性……后来……后来在一次和其他帮派抢地盘的时候，他突然发狂，杀了好多人，然后……然后就跑掉了……我们找了他很久……”
刀疤脸的话印证了凌玥的猜测。战戈是被某个邪恶帮派捕获并试图驯化的“实验体”或“武器”，遭受了残酷的虐待，最终凭借本能逃脱。
而那个刀疤脸，显然是当时参与虐待他的人之一！所以战戈才会对他有如此刻骨的恨意！
“你们那个实验室，是干什么的？”凌玥追问，她觉得这或许和末世病毒有关。
“我……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刀疤脸哭喊着，“那种核心秘密，只有老大和几个心腹才知道！我就是个小喽啰……”
看他的样子不像说谎。凌玥知道问不出更多了。
就在这时，一直死死盯着刀疤脸的战戈，突然动了！他猛地伸出手，不是攻击，而是死死按在了刀疤脸胸口那个火焰烙印上！五指用力，几乎要抠进对方的皮肉里！
“啊——！”刀疤脸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感觉胸口像被烙铁烫穿！
战戈的眼神疯狂而痛苦，他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抹去这个代表屈辱和痛苦的印记，或者说，将这份痛苦加倍偿还给施加者！
凌玥没有阻止。这是战戈的血仇，他有权利发泄。
过了一会儿，直到刀疤脸几乎痛晕过去，战戈才猛地松开手。他站起身，不再看那个废人，而是转向凌玥。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脆弱的迷茫和疲惫。他缓缓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那里，原本应该也有一个同样的烙印，但现在似乎因为某种原因变得极其模糊，只剩浅痕。
他又指了指凌玥，然后用力摇了摇头，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凌玥……没有……好……”
凌玥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说，凌玥没有这个烙印，是好的。他不希望凌玥像他一样，被打上这种代表奴役和痛苦的标记。
一股酸涩而温暖的热流涌上凌玥的心头。这傻子，自己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她。
她走上前，没有嫌弃他满身的血污，轻轻握住了他那只刚刚施暴、此刻却微微颤抖的大手。
“嗯，我没有。”她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异常清晰和坚定，“以后，也不会有人能给我们打上任何标记。”
她用了“我们”。
战戈灰蒙蒙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他反手紧紧握住凌玥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但凌玥没有喊疼。
她转向地上奄奄一息的刀疤脸和其他匪徒，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这些人渣，留着是祸害。
她抬起枪，对准了刀疤脸的脑袋。
“别……别杀我……我什么都说了……”刀疤脸绝望地哀求。
凌玥扣动扳机的手指没有一丝犹豫。
“砰！”
枪声过后，世界清静了。
她如法炮制，给了其他几个重伤匪徒一个痛快。在末世，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不想留下任何后患。
处理完现场，凌玥从吉普车上搜刮到一些燃油、少量食物和几盒有用的子弹。她将战戈拉到一边，用找到的干净水和布巾，小心地帮他擦拭脸上和手上的血污。
战戈安静地站着，任由她动作，目光始终追随着她，那眼神里的依赖和某种更深的情感，几乎要满溢出来。
擦到他胸口那片模糊的烙印痕迹时，凌玥的动作格外轻柔。
“这个，”她指着那痕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以后，没了。忘了它。你，战戈，是我的。”她又指了指自己，“我，凌玥，是你的。明白吗？”
战戈低头看着她，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睛，看着她因为刚才战斗而泛红的脸颊。他似乎完全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他重重地点头，然后伸出双臂，将凌玥紧紧地、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这个拥抱，不再带有情欲的色彩，而是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大仇得报的释然、以及一种找到了归属感的巨大安心。
凌玥没有推开他，而是回抱了他，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布满残骸和血迹的土地上，竟奇异地带上了一丝残酷的温情。
“走吧，”良久，凌玥轻轻推开他，指了指那两辆吉普车，“我们有车了。可以更快地去聚集点了。”
她选择了一辆状况较好的吉普，让战戈把物资搬上车。自己则坐进了驾驶座，尝试着发动汽车。
引擎的轰鸣声响起，代表着新的速度和希望。
战戈坐在副驾驶位上，好奇地摸着车里的东西，然后转头看向专注开车的凌玥。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侧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看了很久，忽然低声地、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说：
“凌玥……我的。”
凌玥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嗯，”她目视前方，声音轻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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