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钢铁堡垒

吉普车的引擎轰鸣声在死寂的荒野上显得格外突兀，却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速度与效率。仅仅小半天功夫，地图上那个曾经遥不可及的红点，就已经隐约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那并非想象中炊烟袅袅的和平村落，而是一座依托某个废弃的大型物流中转站建立起来的幸存者基地。高耸的混凝土围墙取代了原有的铁丝网，墙上布满了观察哨和简易的防御工事，墙头隐约可见巡逻人员的身影。围墙外围清理出了一片开阔的无人区，任何试图靠近的活物或死物都会暴露在交叉火力之下。

一股肃杀而严谨的气息扑面而来。

“看来这里规矩不小。”凌玥放缓车速，仔细观察着。基地入口处排着一条不算长的队伍，大多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幸存者，正在接受守门士兵的严格盘查和登记。

她将车停在稍远的隐蔽处，和战戈一起步行靠近。战戈对那座钢铁堡垒似乎有些本能的警惕，灰蒙蒙的眼睛不断扫视着围墙和高塔，身体微微紧绷。

“放松点，”凌玥低声安抚，“看样子是军方或者有严格组织的幸存者建立的，比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乌合之众强多了。想要进去，得守规矩。”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逃难的流民，然后带着战戈走向队伍末尾。

他们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凌玥虽然风尘仆仆，但清洗后难掩清秀的容貌和冷静的气质，在一群麻木绝望的幸存者中显得格外突出。而跟在她身后的战戈，那高大健硕、充满压迫感的身形，以及那双空洞又偶尔闪过锐利的灰眸，更是让人无法忽视。

排队的人们窃窃私语，目光中混杂着好奇、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守门的士兵也注意到了他们，眼神变得格外警惕，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终于轮到了他们。

“姓名？从哪里来？有没有被咬伤或感染史？”一个面色冷峻的士官拿着登记板，例行公事地询问，目光却像刀子一样在凌玥和战戈身上来回刮过。

“凌玥。从市区逃出来的。没有感染史。”凌玥言简意赅，语气平静。

士官的目光转向战戈：“他呢？叫什么？和你什么关系？”

“他叫战戈。”凌玥顿了顿，坦然道，“是我男人。他……之前受伤，脑子不太灵光，但战斗力很强，不会主动惹事。”

“你男人？”士官挑了挑眉，显然对战戈的状态心存疑虑。一个看起来如此危险、心智却不全的人，在基地里无疑是个不稳定因素。“我们基地不收留没有自理能力和潜在危险的人。他需要接受额外的评估。”

凌玥心中一紧，知道最担心的情况来了。她正想据理力争，另一个穿着看起来更高级些军官制服、脸上带着一道疤的男人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疤脸军官问道，他的目光扫过凌玥，在战戈身上停留了更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士官立刻汇报：“报告王队！这两个新来的，女的叫凌玥，男的说叫战戈，是……是她男人，但好像这里有问题。”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王队走到战戈面前，上下打量着他，忽然说道：“抬手。”

战戈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凌玥。

凌玥对战戈点了点头：“抬手。”

战戈这才缓缓抬起手臂。

王队伸手，用力捏了捏战戈胳膊上坚硬如铁的肱二头肌，又拍了拍他厚实的胸膛，眼中精光更盛。“好身板！”他赞叹道，随即又对士官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现在基地缺的就是能打仗、能干重活的人。我看他这身力气，不像装的。”

他转向凌玥，语气缓和了些：“凌小姐是吧？基地有基地的规矩，所有新加入的人，无论男女，都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要么，有特殊技能，比如医生、工程师；要么，就得通过体力劳动或者战斗考核，换取贡献点，才能获得居住资格和配给。”

他指了指基地侧面一片尘土飞扬的区域，那里隐约传来呼喝声和金属撞击声：“看到那边了吗？‘贡献点擂台’。觉得自己能打的，可以上去试试。打赢一场，就能获得不少贡献点，足够初步安顿下来。我看你这……男人，是块好材料。”

凌玥明白了，这是要战戈去“打擂台”证明价值。她看了一眼战戈，虽然担心他失控，但眼下这是最快融入基地的办法。而且，她对战戈的实力有绝对信心。

“好，我们去试试。”凌玥点头应下。

王队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爽快！跟我来。”他亲自带着两人绕过正门，来到了那片所谓的“贡献点擂台”。

其实就是一个用废旧汽车和沙包围起来的简陋空地，周围围着一大群看热闹的幸存者和士兵。场中，两个赤着上身、满身汗水的壮汉正在激烈搏斗，拳拳到肉，引得周围阵阵喝彩或嘘声。

这里的气氛比正门更加粗野和直接，充满了末世特有的赤裸裸的生存法则。

王队跟擂台边一个像是裁判的人低声交代了几句，然后对战戈扬了扬下巴：“下一场，让他上。对手是‘蛮牛’，已经连赢三场了。只要他能撑过五分钟不倒下，就算通过考核。”

凌玥看向那个绰号“蛮牛”的对手，确实是个如同小山般的壮汉，一身蛮肉，眼神凶狠。她并不担心战戈会输，只担心他下手没轻重。

她拉住战戈，严肃地叮嘱：“听着，上去，把那个大块头打倒就行。不准下死手，不准咬人，听到没？打赢了，晚上给你加餐！”

战戈捕捉到了“加餐”和“打倒”这两个关键词，眼睛亮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很快，上一场结束，“蛮牛”耀武扬威地站在场中，接受着一些人的欢呼。裁判高声喊道：“下一场，新人‘战戈’，对‘蛮牛’！”

战戈在凌玥鼓励的目光中，沉默地走进了场地。他那高大却略显沉默的身影，与对面嚣张的“蛮牛”形成了鲜明对比，引来周围一片不看好的嘘声和议论。

“哪儿来的傻大个？看起来不太聪明啊？”

“可惜了这身板，估计要被蛮牛拆零碎了！”

“赌一把？我压蛮牛赢！”

“蛮牛”看着战戈，咧嘴露出残忍的笑容，捶打着胸膛：“小子，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不然老子把你屎都打出来！”

战戈对他的垃圾话毫无反应，只是按照凌玥的指示，摆出了一个有些笨拙却异常稳固的架势，灰蒙蒙的眼睛锁定了对手。

裁判一声令下，“蛮牛”如同发狂的公牛般冲向战戈，巨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砸向他的面门！

所有人都以为战戈会被这一拳轰飞！

然而，战戈只是微微侧身，以一种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躲过拳头，同时右手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抓住了“蛮牛”砸来的手腕！

“蛮牛”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他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铁墙，手腕上传来的力量让他脸色骤变！

战戈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抓住手腕的手猛地向下一拗！

“咔嚓！”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啊——！”“蛮牛”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人被战戈借着这股力道狠狠抡起，像个破麻袋一样砸向地面！

“砰！”尘土飞扬！

整个擂台周围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中那个一招制敌、如同战神般屹立的身影！

“蛮牛”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直接昏死过去。

战斗开始到结束，不到十秒钟。

战戈看都没看地上的手下败将，而是转过头，望向场边的凌玥，眼神仿佛在问：这样，可以加餐了吗？

凌玥看着他那副“求表扬”的样子，忍着笑意，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短暂的寂静后，现场爆发出各种惊呼和难以置信的议论。

王队眼中闪过狂喜，他快步走到裁判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裁判立刻高声宣布：“胜者，战戈！获得五十贡献点！直接获得内城居住资格！”

“内城居住资格！”周围响起一片羡慕的惊呼。这意味着更好的生活条件和安全保障。

王队笑着走到凌玥面前：“凌小姐，恭喜！你们证明了价值。这是你们的身份牌和初始贡献点。我会安排人带你们去内城安置。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多‘合作’的机会。”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在战戈身上转了一圈。

凌玥接过冰冷的金属身份牌，虽然这里规矩森严，充满算计，但至少有了一个起点。

她看了一眼身边因为“加餐”承诺而显得有些雀跃的战戈，心中暗道：这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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