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铁扇对决：阁主的杀意
岩壁在身后无声合拢，通道内空气像凝固的蜡油，压得人胸口发闷。沈独行掌心贴着剑鞘，玄兽皮还在微微震颤，热度比方才更甚，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灼烧着。他没说话，只将残剑横在身前，剑尖轻晃，指向前方。
萧云烬右臂伤处突然一抽，像是有冰针顺着经脉往上扎。她咬牙，左手迅速按住肩头旧疤，寒气自指缝溢出，在皮肤表面结了一层薄霜。她闭眼一瞬，耳边响起低语——“X-07，回来。”
她猛地睁眼。
三丈外，月白长衫静静立着，铁扇半开，星图流转。莫无咎站在那里，像一尊早已等候多年的雕像。
“这地方不该有活人。”沈独行声音压得很低，剑未动，脚却往前移了半步。
莫无咎没看他，目光落在萧云烬脸上，眼神复杂得不像个杀手。“你穿过了石壁，说明那张皮认你。”他轻轻摩挲扇骨，“它也认我。”
话音落，扇子一抖。
七道银光破空而出，速度快得几乎看不见轨迹。萧云烬瞳孔骤缩，眉心咒印自发亮起，可那些光点并未袭向她身体，而是在空中扭曲、拉长，化作七个身影——
八岁的她跪在地缝边，族老推她下去；
十三岁的她蜷在铁架上，血顺着锁链滴落；
十五岁的她持刀割断任务目标的喉咙，面无表情；
……
最后一枚暗器悬停半空，凝成一个哭泣的小女孩，穿着破旧的灰布衣，脸上沾着泥和泪。
那是她被捡回幽冥阁的第一天。
幻影直冲眉心，咒印剧痛如裂。
沈独行横剑扫出，金光炸开，前三道幻影应声碎裂。第四道袭来时，玄兽皮猛然发烫，整张皮浮起离鞘寸许，一道画面投射而出——
昏暗密室，疤痕脸的男人蹲在铁架旁，伸手探少女鼻息。少女满身是血，呼吸微弱。男人低声说：“你还活着，很好。”
画面一闪即灭。
沈独行瞳孔紧缩。那张脸，正是眼前之人。
“你早就见过她。”他嗓音冷了下来，“不是第一次操控。”
莫无咎缓缓合拢铁扇，嘴角扯了一下。“我救了她。八岁那年，石家要把她活埋，是我从地缝里把她拖出来。”他顿了顿，“你以为穷奇魂魄为什么会选她？因为她本该死在那天。”
萧云烬喘了口气，寒气自脚下蔓延，冰线爬过岩壁，形成蛛网般的防御阵。她盯着莫无咎，声音沙哑：“那你为什么还要往我脑子里塞傀儡丝？”
“为了让你活下来。”他语气平静，像在讲一件理所当然的事，“穷奇会吞噬宿主意识，只有精神控制术能压制暴动。你每一次失控，都是我在替你续命。”
“所以你是恩人？”沈独行冷笑，“用三千具尸体做实验，就为了‘救’她一个？”
“我不是救她。”莫无咎抬眼，目光如刀，“我是造她。没有我，她只是个被当成祭品丢进深渊的废物。是我让她成为容器，成为钥匙，成为唯一能承载穷奇而不死的存在。”
他说完，扇子再度展开。
这一次，不是暗器，而是整条通道的玄气倒卷。空气像被无形巨手拧紧，石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裂缝中渗出黑雾，迅速缠绕成牢笼形状，将三人围在中央。
萧云烬猛提玄气，眉心咒印爆发出刺目寒光，极寒屏障瞬间撑起，冻结了扑来的黑雾。但她脸色瞬间惨白，左耳流下一缕血丝。
“别硬撑。”沈独行侧身挡在她前面，残剑抵地，剑身嗡鸣不止。玄兽皮滚烫，几乎要烧穿掌心。
“你们走不出去。”莫无咎缓步逼近，铁扇轻摇，“这条道通向皇城地脉核心，也是我设下的囚笼。玄天策以为他在布局，其实他只是我棋盘上的另一颗子。”
“那你呢？”萧云烬扶着石壁站直，“你也只是穷奇的宿体之一，你以为你能掌控它？”
“我不需要掌控。”他抬起手，指尖划过自己半边灼伤的脸，“我已经与它共生二十年。它的痛苦、它的欲望，我都清楚。而你——”他盯着她，“你还想着反抗？你体内每一滴血，每一道咒印，都是我亲手刻下的。”
沈独行忽然笑了声。
“你说她是你的作品？”他握紧残剑，指节发白，“可这张皮认的是我的血。它显的地图，带我们穿过石壁，避开陷阱，一路走到你面前——它不听你的话。”
莫无咎眼神微动。
“你以为那张皮是什么？”他冷冷道，“它是幽冥阁的记录之物，记载所有试验品的生死时刻。你看到的画面，不过是它存储的记忆碎片。”
“但它选择了现在显现。”沈独行盯着他，“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她十三岁那天？你救她的时候，就在上面留下烙印了，对吧？”
空气一滞。
莫无咎沉默片刻，忽然低笑起来。“不错。那天我本可以杀了她，毕竟失败品太多，多一个不多。可她心跳没停，眼睛还睁着，看着我，像在等一句话。”
他声音低了下去：“我说‘你还活着，很好’。那一刻，数据告诉我，她的基因序列出现了突变——穷奇开始接纳她。”
“所以你留她一命，不是因为怜悯。”萧云烬冷笑，“是因为她有用。”
“有用才值得活下去。”他抬眼看她，“这个世界，从来不是靠感情运转的。”
沈独行不再说话，缓缓抬起残剑。
剑尖金光微闪，玄兽皮贴着手心，热得发痛。他知道这一战避不开。也知道对方没出全力，但这压迫感已经让左臂疤痕开始抽搐，像是有火在经脉里烧。
萧云烬站到他身侧，左手凝出一柄冰刃，右手按在肩伤上，气息不稳。
“你们现在联手，是因为双生劫共鸣？”莫无咎淡淡开口，“可惜，越是靠近彼此，穷奇觉醒越快。她体内的魂魄，终将吞噬她意识，而你——”他看向沈独行，“你会成为下一个宿主。”
“那就试试看。”沈独行踏前一步，残剑斜指地面，“谁先倒下。”
莫无咎嘴角扬起，铁扇再次挥动。
整条通道轰然震动，黑雾翻涌如潮，玄气凝聚成无数细丝，从四面八方绞杀而来。萧云烬强行催动玄冰诀，寒气炸开，冰墙升起，挡住第一波冲击。但第二波紧随而至，冰墙崩裂，碎片割破她脸颊。
沈独行挥剑格挡，金光与黑雾碰撞，发出刺耳锐响。残剑剧烈震颤，几乎脱手。他咬牙稳住，却发现玄兽皮开始发黑，边缘出现裂纹。
“它在排斥你。”莫无咎站在雾中，声音清晰如近在耳边，“它记得主人是谁。”
萧云烬突然低喝一声，眉心咒印裂开一道细缝，鲜血滑落。她双手结印，寒气逆冲识海，强行压制穷奇低语。与此同时，她右眼尾的泪痣泛起红光，整个人气息骤降。
“撑住！”沈独行侧身挡下一道偷袭的黑丝，肩头被划出深痕，血立刻浸透衣料。
莫无咎缓步走近，铁扇轻点地面。“结束了。你们走不出这条道，也逃不开命运。她注定是我的容器，而你——”
话未说完，玄兽皮猛然一震。
一道冰蓝色光芒自皮面爆发，竟是萧云烬十三岁那年的实验影像再次浮现——但这次多了细节：疤痕脸的男人摘下手套，将一枚刻有“X-07”的金属环戴在少女腕上，低声说：“从今天起，你叫萧云烬。”
影像消散。
沈独行瞳孔一缩，抬头看向萧云烬。
她也在看他，眼神复杂，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动摇。
莫无咎脸色微变，铁扇猛然合拢。
“记忆不该被唤醒。”他声音冷了下来，“我会让你们彻底忘记。”
他抬手，扇骨弹出最后一枚暗器，漆黑如墨，直取萧云烬眉心。
沈独行挥剑拦截，金光与黑芒相撞，炸出刺目火花。残剑嗡鸣不止，玄兽皮裂纹蔓延，热度几乎烫伤手掌。
萧云烬单膝跪地，寒气失控反噬，冰刃碎裂。她抬头，看着莫无咎，声音极轻：“你说我活着很好……可你给我的，从来不是生，是炼狱。”
莫无咎没答，只缓缓抬起铁扇，指向两人。
整条通道的玄气开始旋转，形成漩涡中心，将他们牢牢锁定。
沈独行拄剑站直，抹去嘴角血迹，低声问：“还能战吗？”
她没回答，只是慢慢站起，右手再次凝出冰刃，左手按住心口，呼吸沉重。
黑雾压境，铁扇悬空，杀意如针。
莫无咎开口：“该收利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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