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双生劫灭：轮回的重启
通道尽头的黑暗被一道幽光撕开。
沈独行脚步没停，肩头的重量还在，萧云烬双臂仍缠着金链，呼吸浅得几乎察觉不到。残剑悬在身侧，剑尖微颤，指向井底深处。火舞跟在最后，掌心那点余温早已散尽，她只凭本能挪动脚步，鞋底碾过碎石发出细响。
眼前豁然一空。
一座圆形石井横亘前方，深不见底，井壁刻满符文，随着萧云烬的气息起伏，那些纹路一寸寸亮起，像是被唤醒的脉搏。中央地面缓缓升起一块石碑，表面布满裂痕，却浮现出清晰影像——两个身影并立于天地初开之时，一人坠入深渊，一人化作光柱撑起苍穹。
“双生者，一劫一命。”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似人语，“劫灭则轮转，命断则道生。”
沈独行猛地抬头：“谁定的规矩？凭什么非要死一个？”
他抽出残剑，剑锋直指石碑，金纹暴闪。可就在剑尖触到碑面瞬间，一股巨力反冲而来，震得他踉跄后退，喉头一甜，血顺着嘴角滑下。
火舞扶住井沿，喘着气说：“不是警告……是记录。千年前的事，早就刻好了。”
萧云烬忽然动了。她手指抽搐了一下，随即睁眼。瞳孔先是冰蓝，继而转黑，眉心咒印剧烈跳动，仿佛有东西在颅内撞击。
“听到了吗？”她低声问，声音沙哑，“它在笑。”
沈独行一把将她搂紧：“别说话，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她看着他，眼神清醒得吓人，“你忘了我说过什么？名字是我们自己写的。可现在，我得写完最后一笔。”
话音未落，她体内玄气骤然暴动。经脉中的寒流逆冲而上，金链发出刺耳摩擦声，竟被生生撑裂。她借力翻身落地，单膝跪地，右手撑住石面，左肩旧伤崩裂，血浸透墨色劲装。
沈独行扑上去抓她手腕：“你要干什么？！”
她抬手挡住他，指尖冰凉。“你是本源该选的人。我不是容器，也不是祭品——我是钥匙。开完门，我就该烧了。”
“放屁！”他吼得额头青筋暴起，“你说过要一起走到底！你说过不信命！”
“所以我才要做这个决定。”她笑了下，右眼泪痣像滴将落未落的血，“要是等它彻底控制我，到时候杀你的就不是穷奇，是我。”
井心突然裂开，两道光自地下冲出。一道炽白如朝阳初升，直通天际；另一道漆黑旋转，如同深渊张口，吞噬四周光线。风从井底卷起，吹得三人衣袍猎猎作响。
“本源之路，自愿者登。”那声音再次响起，“轮回之门，自献者入。”
火舞猛然站起身：“等等！能不能两个人都——”
“不能。”萧云烬打断她，语气平静，“系统判定必须分离。一个继承秩序，一个镇压混乱。非此即彼。”
沈独行盯着那道白光，忽然冷笑：“那我去轮回。我本就不该活下来。我家破人亡那天，我就该死。”
他转身就要迈步，却被萧云烬一把拽住衣领，狠狠摔在地上。
“你敢走一步试试？”她压着他，声音发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替我死，对不对？你以为这样就能赎罪？可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她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跳一下，是因为你在。不是因为什么狗屁宿命，不是因为双生劫。是你让我活着，不是它。”
沈独行喉咙哽住，说不出话。
她松开手，慢慢站起，背对着他。风掀起她的发丝，露出颈后那道陈年疤痕——八岁那年被推入禁地时留下的烙印。
“这次换我来守。”她说。
下一瞬，她猛踏地面，整个人冲向黑色漩涡。
沈独行狂吼一声扑来，可她早有准备。右手一扬，最后一根淬毒银针扎进自己心口，鲜血喷涌而出。她拔针的瞬间，左手已抽出冰刃，反手刺入咽喉！
血未落地，已被寒气冻结。
一朵冰花在空中绽开，迅速延展成羽翼，一只通体晶莹的凤凰振翅升腾，鸣叫无声，却让整座石井轰鸣震动。冰凤盘旋而上，撞向井顶符文阵眼，刹那间万光齐亮，轮回漩涡开始倒卷，符文层层点亮，如同重启天地的齿轮。
“不——！”沈独行扑到井边，伸手去抓。
她最后回了一次头。
冰蓝色的瞳孔映着他扭曲的脸，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然后纵身跃入深渊。
沈独行扑空，整个人砸在井沿，五指抠进石缝，指甲翻裂也不松手。他看见她的身影被漩涡吞没，墨色衣角碎成片片飞灰，只剩一片染血的布料被他攥在手里，滚烫得像烧红的铁。
火舞跌坐在地，双手撑着阵盘边缘，指节发白。她望着井中逐渐平息的黑流，喃喃道：“你以为这样就解脱了吗……你这个傻子……”
井底安静下来。
白光仍在，静静笼罩着沈独行。他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手里的布片边缘正在融化，血水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积成小小一滩。
火舞喘着气抬起头：“你还愣着干什么？它在拉你上去！”
沈独行没反应。
白光缓缓将他托起，离地寸许，却不再上升。他的脚尖还沾着井沿的灰土，身体微微摇晃，像风中残烛。
残剑悬在半空，剑身嗡鸣不止，金纹忽明忽暗。
火舞咬牙撑起身子，踉跄上前一步，伸手想扶。
就在这时，井心最深处，一点朱砂色缓缓沉落，像是谁眼角最后一滴泪，无声坠入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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