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困而不攻,皇帝真坐不住了
京城,破了。
黑色的铁流顺着朱雀大街一路向前,势不可挡。
沿途那些零星的抵抗,就像是投入洪流的小石子,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瞬间就被淹没。
胜利的狂喜冲昏了所有人的头脑。
将士们杀红了眼,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冲进皇城!抢他娘的泼天富贵!
“都给老子停下!”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生生盖过了鼎沸的喊杀声。
萧逸尘勒马横剑,拦在街心,挡住了大军的去路。
他满身都是血,整个人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那双冰冷的眸子扫过去,刚才还狂热无比的士兵们,竟不由自主地慢下了脚步,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王爷?”
一名杀得正兴起的偏将催马上前,满脸不解:“为啥不一鼓作气,直接捣了皇宫?”
萧逸尘没说话,只是扭头,看向后方。
沐瑶的马车,在一百名鬼面亲兵的护卫下,不快不慢地驶入了城门。
车帘掀开,沐瑶走了下来。
她还是一身干净得不像话的华裙,站在这血流成河、满目疮痍的街道上,格格不入,仿佛不是同个世界的人。
她扫视了一圈,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似乎对眼前的混乱,很不满意。
“传令下去。”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有种魔力,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每个将领的耳朵里。
“全军不得冒进,以朱雀大街为轴,分兵控制左右各三条主街。”
“命陈庆之率一万兵马,立刻抢占城中钟楼、鼓楼,以及各处坊市的高点,构筑防线。”
“命庞万里率两万兵马,肃清南城残敌,稳固后方。其余部队,原地休整,清剿藏在民居里的散兵游勇。”
一连串的命令,清晰,冷静,滴水不漏。
所有将领都听傻了。
啥玩意儿?
仗都打到这份上了,不应该直接冲进皇宫,把皇帝老儿从龙椅上揪下来,然后开香槟……不,开庆功宴吗?
怎么还要构筑防线?
防谁?
“王妃,这……”那名偏将忍不住又想问。
“执行命令。”
沐瑶的眼神淡淡扫了过去。
那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却让那名偏将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洪荒猛兽盯上了一样,剩下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萧逸尘深深地看了沐瑶一眼,什么都没问。
他只是调转马头,对着麾下那帮还愣着的将士,沉声喝道:“没听到王妃的命令吗?照做!”
有了萧逸尘的表态,大军虽然满肚子疑惑,却也不敢再有二话,开始按照沐瑶的部署,有条不紊地向着城市两翼散开。
陈庆之领命,带着人马迅速离去。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沐瑶这么做的用意。
京城是破了,可城里还有几十万守军!一旦那帮人反应过来,在这迷宫一样的巷子里打起来,他们这点人,根本不够看。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杀,是控。
先用最快的速度,把这片区域变成自己的地盘,进可攻,退可守。
王妃,高明!
庞万里就没这个脑子了,他一脸懵圈,挠着大光头凑到萧逸尘身边,压低声音嘀咕:“王爷,王妃这是干啥呀?这城里到处都是金子银子,娘们儿……啊不,是宝贝!不赶紧去抢,等会儿被别人抢光了咋办?”
萧逸尘冷冷瞥了他一眼:“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再多一句嘴,军法处置!”
庞万里脖子一缩,不敢再吭声,只是心里还在嘀咕:女人就是麻烦,打个仗哪来这么多弯弯绕绕。
他带着人,骂骂咧咧地掉头,去干那清扫后方的苦差事了。
很快,南城的局势被迅速稳定下来。
沐瑶在一队鬼面亲兵的护卫下,登上了刚刚被陈庆之占领的钟楼。
站在这里,大半个京城尽收眼底。
远处,皇城那巍峨的轮廓,在战火的烟尘中若隐若现。
“把东西架起来。”
沐瑶对着身后的鬼面队长,淡淡吩咐道。
“是。”
十名鬼面亲兵从背后解下用黑布包裹着的沉重物事,动作熟练地在钟楼的四角组装起来。
那是一种比之前“烧火棍”更加庞大、更加狰狞的钢铁怪物。
粗大的枪管,复杂的机括,以及一条条挂满了黄澄澄“铜珠”的布带,在夕阳下泛着冰冷的光。
马克沁重机枪。
当十挺重机枪的枪口,从钟楼的窗口伸出,如同十尊沉默的死神,遥遥指向皇城的方向时,刚刚跟上来的萧逸尘,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
他看着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又看了看站在钟楼最高处,凭栏远眺的沐瑶。
她的背影纤细,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可就是这个背影,却让他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喉结滚动了好几下,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敬畏?
不,早已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这个女人,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
皇宫,金銮殿。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萧景南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紫金香炉,名贵的香料撒了一地。
他双眼血红,像一头被困住的疯虎,哪里还有半分帝王的仪态。
殿下,文武百官跪了一地,抖得跟筛糠似的,噤若寒蝉。
南门被破的消息,像一道天雷,把所有人都给炸懵了。
“谁能告诉朕!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什么妖法?”萧景南一把揪住一个从城头侥幸逃回来的禁军统领,声嘶力竭地咆哮。
那统领浑身抖得更厉害了,磕头如捣蒜,带着哭腔喊道:“陛下……臣……臣不知道啊!只听见打雷一样的响,城楼上的弟兄们就……就一片一片地倒了……身上,身上全是血窟窿……盾牌都挡不住啊!”
“不知道?”
萧景南一把抓起龙案上的一方玉玺,想也不想就狠狠砸了过去。
“朕养你们这群废物何用!”
玉玺正砸在那统领的头上,顿时血流如注,他却连惨叫都不敢发出一声,只是一个劲地磕头。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那闻所未闻的“妖法”,吓破了胆。
“陛下,当务之急,是死守皇城!”
兵部尚书张烈的老丈人,吏部尚书颤巍巍地出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皇城高墙坚壁,叛军一时半会儿也攻不进来。只要我们能撑到张烈将军和各路勤王大军赶到,便可内外夹击,一举歼灭叛贼!”
这话,总算让快要疯了的萧景南恢复了一丝理智。
对,他还有援军。
张烈的二十万大军!还有那些收到勤王檄文的各路诸侯!
“传旨!”
萧景南喘着粗气,重新坐回龙椅上,只是那姿势,不像是君临天下,更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再发八百里加急!催!给朕往死里催!告诉他们,谁第一个到京城,朕封他为王!世袭罔替!”
“遵旨!”一名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下完命令,萧景南看着殿下这群惊慌失措的臣子,心里一阵说不出的烦躁。
他挥了挥手:“都滚!滚回各部,组织人手,给朕守好皇城!皇城要是破了,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臣等遵旨!”
百官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空旷的大殿,只剩下萧景南一个人。
他瘫坐在龙椅上,额头上全是冷汗。
恐惧,像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彻底淹没。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故意逼反萧逸尘,故意放他们长驱直入,就是为了在京城这座他精心布置好的屠宰场里,把镇北军这根心腹大患彻底解决掉。
可现在,屠宰场,变成了他自己的刑场。
“沐瑶……”
萧景南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这个名字。
他现在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搞的鬼。
萧逸尘那个蠢货,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机和手段!
“贱人!”
……
京城破了。
但皇城,还是萧景南的皇城。
朱雀大街的血迹还没干,一种诡异的宁静就笼罩了南城。
镇北军的士兵们靠在残垣断壁边,大口喘着粗气,磨着卷了刃的兵器。
胜利的狂喜退潮后,是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对前面那座巍峨宫城的茫然。
钟楼之上,风吹过,带着浓郁的血腥气。
“皇城内外三道宫墙,九座大门,十八座角楼,全都是巨石砌的,里面还有夹层,能藏兵马。禁军、羽林卫、神策军,加起来还有三十多万盘在里头。”
陈庆之指着简陋沙盘上代表皇城的木块,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力感。
“我们剩下的人,不到三十万,强攻,就是拿鸡蛋碰石头。最要命的是,我们没时间了。”
他抬起头,看向众人:“张烈那二十万大军,最多还有十天就能到京城南郊。各路诸侯的勤王兵马,也已经在路上了。一旦被他们围起来,咱们就是瓮中之鳖。”
帅帐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怕个鸟!”
庞万里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沙盘上的小木块都跳了起来。
“王妃不是有那个……那个会打雷喷火的宝贝吗?对着皇宫门再来几下,不就完事儿了?”
他这话,说出了大部分将士的心声。
在他们看来,有那神仙一样的“妖法”,攻破皇城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东西,不能再用了。”
沐瑶淡淡的声音响起,她一直靠在窗边,看着远处皇城的轮廓,好像在欣赏风景。
“为何?”
这次,连萧逸尘也忍不住开口了。
那是他们现在唯一的依仗。
沐瑶转过身,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
“你们真以为,那是无穷无尽的神仙法术?”
“那叫火器,每一次‘打雷喷火’,消耗的都是一种叫‘弹药’的东西。那东西,用一点,少一点。”
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更让他们绝望的话。
“剩下的弹药,不多了。”
这是实话。
系统奖励的弹药数量有限,用来打一场关键性的歼灭战还行,想靠着它把整个皇城夷为平地,根本是做梦。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这么早就把自己的底牌,全都亮出来。
庞万里张了张嘴,脸上的横肉都耷拉了下来,像一只被戳破了的皮球。
帐内,再次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唯一的优势没了,时间又站在敌人那边。
这,似乎成了一个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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