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兄弟相争
上京。
四皇子府邸。
此时的巴哈布正在范思朝的屋内焦躁的来回踱步。
范思朝倒是不急不缓，他一手拿着茶盏，一手拿着密信，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
眼见过了半晌，自家这军师都不做声，巴哈布终究还是耐不住性子了。
“范师傅，如何应对，你倒是说句话啊！”
此时，范思朝才将密信放到了桌上。
这密信的内容，自然便是五龙口王二小造反，乌尔图率军进攻不力，损失惨重。
看着焦躁不安的巴哈布，范思朝笑道：“殿下，损兵折将的是大殿下，您着什么急啊！”
巴哈布两眼一瞪道：“现在乌尔图已经将此事上报，不日消息便会传到京城。”
“到那时，父汗定会召我等商议对策，我手上只有镶蓝旗，战力平庸。”
“平定叛乱的差使定会被老八他们夺去，到时候咱们费尽心机夺得的五龙口可就要拱手让人了！”
“而且，没了老大的牵制，这三兄弟今后还不是要为所欲为？”
表面上看，这事只是乌尔图一个人的事，但巴哈布考虑长远，已经将此事所带来的连锁反应全部想到了。
而对此他却是束手无策。
刚才他所说的镶蓝旗战力平庸，其实是比较谦虚的说法。
真正的情况是，他本人指挥战斗的能力比较平庸才对。
范思朝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本事，更明白其现在的想法。
他不急不缓的说道：“殿下稍安勿躁，五龙口那地方我上次和十七皇子去过一趟，易守难攻，且只能进攻南城，其他几面城墙不是大海便是高山，根本无法攻击。”
“用兵一事，大殿下虽不及八殿下，但也不会差太多，他攻城损失惨重，八殿下也未必能讨到什么好果子吃。”
“要我看，八皇子去便让他去吧，到时候撞个头破血流，咱们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见范思朝如此自信，巴哈布的心也稍稍安定了几分，但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可若是任由那五龙口叛乱，也不是办法，那地方算是我女真部的命脉，若是丢了，今后再想购买粮食什么的，便没那么方便了！”
“况且，消息传到京城之后，父汗肯定会召我议事，到时候若是支持老八出兵，也未必是件好事。”
听到这话，范思朝收敛了笑容。
五龙口那地方，老大和老八攻不下来，他范思朝自然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可如巴哈布所言，真要是丢了这地方，就算未来能把巴哈布扶上汗位，也定是个烂摊子。
思虑片刻，范思朝道：“那地方强攻不得，为今之计只有先稳住他们，然后再想计谋从内部分化瓦解，或者是招降后，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巴哈布若有所思，就在他想再问两句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
“殿下，大汗让您立刻入宫！”
“知道了，我这就走！”巴哈布应了一声，随后道：“见了父汗我先这么说，若是父汗允许我处理此事，再回来商议。”
范思朝摸着下巴的胡子顿了顿说道：“殿下，依我看，大汗不会听你的，依着他的脾性定会派兵围剿！”
巴哈布皱眉：“嗯？那你的意思是说，这差使定会落到老八头上了？”
范思朝又摇了摇头：“倒也未必，上次索兰泰和巴尔舒德二人共同保举八殿下去处理五龙口的事务，结果反倒引起大汗的忌惮。”
“结果让大殿下去了。”
“这次估计也差不多，现在大汗已至暮年，最是多疑的时候，八皇子越是如此，大汗便越会忌惮打压。”
“依我看，殿下不妨这样说……”
……
大殿之上，昆都仑面色铁青，他的桌上正放着乌尔图给他的那封奏报。
此时的他即愤怒于佟泰的背叛，又愤怒于乌尔图的自作主张以及惨败。
大殿之下，掌管正白旗的二皇子舒录，掌管两红旗以及镶白旗的八皇子鄂那海、九皇子图耳勒、十皇子克什兔，还有辅政五大臣的都赖、法保、立哥三人全部在此。
至于巴尔舒德和索兰泰，自从被昆都仑罢免之后，便一直称病不出。
就连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二人也没露头。
“老四还没过来吗？”
见巴哈布迟迟不到，昆都仑已经有些焦躁了。
一旁的巴勒木赶忙说道：“已经派人去催了！”
正说着，便见巴哈布快步来到了大殿之中。
“儿臣来迟，还请父汗恕罪！”
昆都仑没工夫废话，他摆手道：“起来吧，五龙口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巴哈布点头道：“臣刚刚听侍卫说了，父汗对那佟泰如此信任，此贼竟敢公然反叛，实在是罪该万死！儿臣以为……”
还不等巴哈布说完，一旁的鄂那海便赶忙抢先道：“父汗，儿臣愿率领正红旗三千人马踏平五龙口，将那佟泰生擒活捉，抓到你面前！”
之所以如此激动的抢先发言，纯粹是鄂那海以为巴哈布打算请战，所以他便抢先一步，并且还故意少说了人数。
巴哈布不善军事，自己说了三千人，他要是再想抢便只能说的更少。
而已巴哈布的本事，三千人根本不可能打下五龙口。
眼见鄂那海表态，旁边两个兄弟也立刻上前附和。
“八哥说的不错，定要将那佟泰老狗抓来，当着父汗面千刀万剐，已解父汗心头之恨！儿臣也愿随八哥前去，一同生擒此贼！”
“儿臣也愿前去生擒此贼！”
看着三个儿子如此请战的态度，昆都仑心情稍缓，不过他并未同意，而是看向剩下的三个辅政大臣道：“你们三个觉得呢？”
听到昆都仑询问自己，三人随即站了出来。
“大汗，臣以为此次平叛八殿下甚为合适。”
“八殿下骁勇善战，定能攻破五龙口，将叛贼一举剿灭。”
“臣也以为，应当派遣八殿下前去，”
都赖、法保、立哥三人都跟随昆都仑多年，年纪也都不小了。
有了巴尔舒德的前车之鉴，三人对夺嫡一事也没什么兴趣，他们只等着站完最后一班岗后，便光荣退休安度晚年。
所以三人对此的态度也是就事论事。
只是，他们低估了昆都仑对权利的敏感性。
如果说一人支持鄂那海，还有可能是个人问题，但三个人都支持，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就算老四不会打仗，可这次，他是连二皇子舒录一起叫来了。
舒录虽是自己的侄子兼义子，但他的军功却不在任何一位皇子之下。
而且能谋善战，比之自己也不遑多让，可这三人的眼中却只有老八一人。
想到这，昆都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上次巴尔舒德和索兰泰力保老八去处理五龙口的事，昆都仑则一意孤行的让老大前去处理，还把二人给免了职。
所以，这次昆都仑虽不满三人的态度，但也不好强硬再指派。
他看向舒录道：“老二，你怎么看？”
舒录虽名义上也是皇子，但受限于侄子这个身份，整个女真部都不觉得他能继承汗位，所以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孤家寡人。
但不管怎么说，他手中也是掌握着极其强悍的正白旗。
他要是真想争一争，还是有一定实力的，只不过，他究竟是什么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父汗，儿臣也愿去荡平五龙口，将那佟泰抓到您面前，千刀万剐！”
舒录恶狠狠的开口，气势十足。
而昆都仑也看向了巴哈布。
自家这几个孩子的本事，昆都仑还是清楚的。
巴哈布十分擅长处理内政，但军事才能比较拉胯，所以这次派人平叛，昆都仑第一个否决的便是巴哈布。
而之所以非要等着他前来才开始商议，便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现在五大辅政大臣还有两个儿子，全都支持老八出征。
自己又不好强硬指派，舒录本人又没什么根基，所以昆都仑才要等巴哈布前来。
在他看来，老四和老八一向不对付，不能自己前去平叛的老四一定会支持舒录。
到时候，自己也好安排。
“老四你怎么说？”
此话一出，众人目光纷纷落到了巴哈布身上。
老八三兄弟目光阴沉中带着几分厌烦，虽说双方还从未在明面上争斗过。
但老八三兄弟都觉得，自己的这位四哥才是他们真正的对手，至于老大、老二他们，根本不堪一击。
至于几个辅政大臣则目光平淡，他们只是就事论事，至于昆都仑派谁去，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反正他们不去就行了！
倒是舒录看向巴哈布的目光有几分善意。
在舒录看来，自己在朝中是孤家寡人，而这个四弟似乎也差不多，并没有什么亲信，而这种情况下，他们兄弟二人如果能够联合，便可以和老八他们分庭抗礼。
这次昆都仑的指派，则更像是他们兄弟合作的契机和机会。
这时，巴哈布的目光也扫视众人。
昆都仑的意思他自然知晓，如果顺着老爹的话说，这差使定会落到舒录头上。
这对他而言，绝对算不上什么坏事。
但此时的巴哈布，脑海中回荡的全是临行前范思朝教给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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